成德軍首府,鎮州,封龍酒肆。
成德軍地面上,鎮州與趙州交界處,有個封龍山,在鎮州西南方向八十里。那麼,這個酒肆肆主肯定是來自封龍山的人。
尤總領看大家十分親熱,就將韓侍郎出使成德軍,平盧軍主帥薛平暗中派人護衛韓侍郎,兵分兩路,他們這一路就是專門來找雲將軍和陶將軍的。
這一說,滿桌子人一時大為吃驚。他孃的,朝廷與節鎮的勾心鬥角,搞到酒肆來了,哪個不是心中打顫。一直在敘親,猛地換了話題,而且這麼高層的東西,至少也得有個轉彎的時間。
他們正在吃驚,美社綢莊鎮州總部的都知高滑,帶著堂長、布長、裁長、縫長、繡長、茶長等人,紛紛過來,雲釵安排他們另坐一桌。問他們怎麼這麼久才來?高滑說是又將各長下面的產品挨個盤了一遍,這才趕來。
陶社看安家這邊的人一時語塞,情知還沒有轉換腦袋瓜子。
他振聲說道:“去疾隨時聽從安姑娘一聲令下,叫幹什麼,萬死不辭。”
雲釵兒也朗聲說:“哪裡還有什麼雲將軍,就是個美社綢緞莊莊主,叫美髻就行。香雲妹妹新婚燕爾,尚且不辭辛苦,我們絕無二話。”
陰菲兒見他們夫婦這麼說,也附和起來:“我們雲安坊全都聽從調遣。”
安節也說:“只要不是殺他王術正,幹其他的什麼都能辦到。妹妹儘管說,當哥哥的緊緊追隨。哥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吧。”
安滹站起來:“今晚只管喝酒,明天上午雲安坊肯定沒多大的事情,我們在座的相聚雲安坊,細緻商議其中的蹊蹺。我趁著明早點卯,再探聽一些訊息,咱們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必能為韓侍郎的安全找到辦法。”
尤貫見大家都一片真情,十分感謝,說道:“士為知己者死。薛僕射能這樣待人,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就定在明天上午辰時正,雲安坊聚齊。”
眾位一直喝到亥時正,才匆匆吃了熱面。雲釵兒與陰菲兒爭著結賬,安節強行拉開雲釵兒,由陰菲兒結了賬。雲釵兒安排尤貫、尤統、安芝去自己的美社綢莊西院歇息。
安節要與安芝再說說話,只好分兩處住。尤統與安芝去安節那裡住,尤貫去雲釵家住。
尤貫與陶社、雲釵又說到午夜,幫他們理清頭緒。最起碼,韓愈出使成德軍,薛平派人護衛,表明這個韓愈不能就這麼在成德軍出事。
文烈乃淮西悍將,大號五雷神將。漆雕又能培養出春酒販神漆雕卉,那也說明他身懷絕技。兩人這麼大的分量,都被派去,就能看出薛平對這件事有多在意。
陶社、雲釵也清理了頭緒。咱們要在最短的時間,摸清王術正到底會怎麼接待韓愈。如果在迎接的時候,暗中安排有殺戮,我們該怎麼收拾。這一切都要看安滹能蒐集到什麼樣的情報。
次日一早,尤貫早早醒來,看他們家的下人已經在做飯,與他們打個招呼,洗漱一番。到院子裡掀拳拽腳,練習一通武藝。
剛剛要練完,陶社、雲釵也都起床,陶社與他打個招呼,牽出一匹馬,飛奔而去。尤貫問雲釵:“大清早的,去疾要去哪裡?”
雲釵微微一笑,說:“我們夫妻商議,叫來石邑縣分號的萇南鄉與雲鎦兒,肯定能幫上忙。離這裡不遠,只有不到六十里,快馬加鞭,一個時辰趕回來。恰好不耽誤到雲安坊說事。”
尤貫一時怔在那裡。畢竟海產販神爺萇度的家事,經文烈、漆雕又都說過。昨天遇到陰菲兒,就心裡打鼓。今兒再遇到萇南鄉,該不會把卜圖賜也要招惹來吧?
雲釵兒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早年作朝歌順成坊都知,現在又開美社綢莊這麼久,不但對江湖之間的事情瞭如指掌,而且對人心變化窺探深入。
見他聽說去找萇南鄉,頓時怔住,過來笑笑說:“尤別駕是不是在為陰菲兒以及萇南鄉、卜圖賜的事情打鼓?”
尤貫也是閱歷豐富,對雲釵兒這樣的人精說話,無需藏著掖著。藏也藏不住,乾脆說:“我以為還是要徹底理清頭緒,用人不可莽撞。”
雲釵兒告訴他,自從隆慮子、瀏陽子、蓬萊子三兄弟歸天封神之後,又經歷了管城伯、南溪郡君陣亡封神,這八年來,她和陶社經歷了許多風吹雨打,才走到這一步。其間,就有陰菲兒、萇南鄉的許多故事。
八年前,也就是憲宗朝元和九年(814年),萇度封神之前,在枋城渡軍帳,對雲釵兒遺言,還認萇南鄉這個兒子。
在他歸天后,雲釵兒不負重託,到朝歌城找到了混在朋友家的萇南鄉。說明了萇度的遺言,也說了自己姐姐雲鎦兒寡居之苦。
叫萇南鄉回頭,千萬不敢再與卜圖賜搞在一起。萇南鄉痛哭流涕,答應下來。他又提到孃親陰菲兒還在服刑,懇請雲釵兒給他們設個法子。
雲釵兒將他們帶到滑州,就於自己府邸,先將它們安頓下來。雲釵兒去找姐姐雲鎦兒商議,雲鎦兒表示,只要萇南鄉好好幹,自己還願意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