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來人一面打馬飛奔,一面高喊:“香雲。”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黃羿。老將軍滾鞍下馬,向安芝怒吼:“哪有你這樣的,快跟我回去。快。”
老將軍說著,就伸手來拽安芝。
尤統也趕緊說:“香雲,回去吧,這樣不好。小生今生今世永遠銘記你和黃老將軍的大恩大德,我無論什麼結果,都會回來當面稟告。絕不辜負薛僕射一片苦心。”
安芝頓時淚流滿面,哭道:“我也不知道僕射大爹說你什麼了?反正你得回來,你得娶我。就是當妾,香雲也心甘情願。要不然,我就死。”
尤統聽她說出這麼一番話,頓時心潮翻滾,淚如泉湧。
想想自己四年來,風餐露宿,四處飄零,有誰給過一句暖心的話。此時此刻,這麼好一個佳人對自己表白,作為已經有過妻小的人,真的不知道怎樣說,才算對得起人家。
急得他跪倒在地,任由淚水橫流:“香雲,總領能得到你的愛憐,此生就算死也值了。放心吧,我一定會說動父母,細吹細打,將你明媒正娶,叫你過上美滿幸福的生活。”
安芝也忍不住哭泣,想一想一介奴婢,任由誰欺負誰打罵,嘴都不敢還。至於嫁人,對於這種奴籍的人,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好容易擺脫奴婢身份,咱從沒想過要當誰的正妻。
好容易遇到一個還算不錯的男人,怎能輕易錯過。
好容易有一縷光線透出命運的陰霾,絕不能無視。
她索性也跪下,直接撲入尤統的懷中,泣不成聲:“不管你怎樣,都要回來娶我。一定要記得,青州的香雲在苦苦等你,你不回來,香雲變成鬼也要跟著你。聽見了嗎?”
尤統聽她這麼說,深感香雲情深意重。這份情,分量重到難以估量。是啊,人一生,能遇到這樣的痴情女,真的就算現在死掉,也值了。
他扶著香雲的肩頭,看看遠方的路徑,安慰道:“好啦,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總領一定娶你。”
黃羿怎不知道香雲的心情。是啊,苦日子過去了,香雲在拼命追求一個家的溫暖,情理之中啊。老人家也禁不住熱淚盈眶,過來拉起香雲:“走吧,跟爹回去,還沒過門,決不可跟著。這還要爹說你嗎?”
尤統轉身跪向黃羿,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哭道:“老泰山,多謝你的栽培和恩德。總領正式叫你一聲爹,爹!從此我尤統就是你的親兒子。我去鹽州,最多兩個月。一回來,就與香雲成親。”
安芝也轉身向黃羿跪過來:“爹,總領叫你爹呢。”
黃羿被他們的真心真意感動得嘴唇哆嗦不已,淚珠子直往下淌,答應道:“誒。爹聽到了。孩子們,起來吧。恁爹販賣一生,什麼苦難沒經歷過。爹懂你們,一對苦孩子。今後,聽爹的話,一定叫你們過上好日子。”
尤統、安芝被黃羿扶起來,擦乾眼淚,禁不住又流出來。尤統掏出薛僕射給的那一錠銀子,用牙咬。黃羿問他這是幹啥。說是留下一半給香雲零用。
香雲攔住他:“不用了,你昨天給的,爹給我了。快裝下,路途這麼遠,身上沒錢怎麼行。快裝好。”
安芝強行將他的手放入懷中。尤統也只好裝下。
二人又說了好久的衷腸。黃羿看看天,拉過安芝。
他將霸王鞭遞給尤統,說道:“長話短說吧。既然這樣,就快點趕路吧。三千二百里之遙,於路小心啊。寧肯多走一天,也不要貪程。這樣反而是快的。將我的霸王鞭給你防身。到棣州,可以多買一件兵器。”
“爹。孩兒記下了。香雲,你們回去吧。”尤統推一把安芝,戀戀不捨。
安芝伏在爹爹肩頭,看心上人跑到看不見了,才與爹爹一起打馬回府。
安芝和黃羿是怎麼追來的?原來,今天一早,安芝洗漱完,就跟老太太管氏說明情由,必須找一找尤統,當面說明心曲。老太太勸他一陣,看她堅決,只好應允。
安芝到馬廄牽出一匹馬,拿一根霸王鞭,問起管家老貴到青州元聖宮的路線。然後直奔元聖宮。到了地方,她遠遠等在元聖宮一邊,又問附近村民,探聽這裡的大路。
村民說,從元聖宮出發的大路,要麼回青州,要麼往前走一段,就上了往棣州的大路。通向其他地方的,只有小路。
於是,安芝往前走了一段,等在往棣州的大路邊。
黃羿從大哥薛平帳中出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感到心驚肉跳,心裡火燒火燎的不安穩。略微尋思,尤統此去,肯定要走棣州,從棣州一路往西,不用太繞道。而走棣州,肯定過元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