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南門逃兵中,各旅、各隊也似這等選拔出來的高人帶領。
此時,眾人精疲力竭,如果再衝入敵陣,於亂軍中,極可能發生不測。因而,牧子驃這個七年的金檀驃將,果斷下令,就此罷戰。
這些悍將狼兵,從此歸附薛尚書,未免不是好事。
眾將問起:“薛文範薛將軍呢?漆雕將軍去了哪裡?”
繚相也急切問道:“奔襲呢?”
牧雨被問到這裡,頓時淚雨紛飛,嚎啕大哭起來。眾將驚得不知所措,愣怔一會,紛紛叫她下馬,坐地詳敘。
此時,薛尚書、望凌通帶北門眾將,範擔當帶西門眾將,也都飛奔而來,北門戰事徹底結束。馬崟山本人及七千逃兵中的絕大多數都已經殺完。
薛尚書一到,滾鞍下馬,看牧雨大哭,情知不好。但他還是先按捺住私情,朗聲問道:“子舒,曾見智之沒有?”
牧雨正要向元帥稟報,突然一聲暴叫:“薛平,爾等殺我兄長,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納命來。”
“不好。”牧雨一看來將,正是岑壽山。那匹飛雲驪距離薛尚書身後不足百步,三股託天叉“譁唥唥”響聲已到了近前。
說時遲,那時快,牧子舒將掌中寒鐵竹節槍一抖,飛身擋在薛尚書身後。
繚雲立時將宋尹劍抽出,交給薛尚書。也將寒鐵竹節槍護住。
薛平問道:“此寶莫非宋尹劍?”
“正是。”繚相答道。
此時,岑壽山已與牧子舒接戰。
薛平飛身上馬,高叫:“眾將躲開,看老夫擒他。”
薛平今年已是將近七十歲的老將,卻鬚髮皆黑,不見老相,可見其武學修為之高。他挺起方天畫戟,一磕坐下黃驃馬,眾人閃開。看牧子舒面傷迸發,岑壽山已將他打翻在地,三股託天叉正要取牧子舒性命。
薛平怒吼一聲:“敢傷我大將。”
話到戟到,挑開了他的託天叉。岑壽山罵道:“老子殺的就是你。”
岑壽山就勢將叉與薛平攪在一處。薛平也不再跟他搭話,將方天畫戟絕藝使出,兩位戰在一處。
岑壽山的三股託天叉,重五十六斤。薛平的方天畫戟,重六十四斤。這兩位大將閃電般的惡鬥,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薛廣也要過來參戰,薛平怒喝:“走開,老夫今日非要生擒活拿。”
二人戰至五十餘合,未分勝負。薛平趁著圈馬之際,甩開金盔金甲。只穿絳紫袍,這是三品以上高官的專用服色。絳紫袍迎風飄揚,宛如從天而下的神將。岑壽山也甩掉盔甲,身著硃紅,這又是五品服色,刺人眼目。
薛平薛坦塗六十八歲,虎威駭人,扭轉翻旋,一如當年。
岑交岑壽山四十二歲,正值壯年,身腰靈動,招法精妙。
二人好一通惡戰,又戰到八十餘合,薛平暗暗稱奇,這廝如此手段,膽敢跟老夫這般較量。
剛才,岑交將哥哥岑車的首級找個地方埋下,做了記號。恰遇民戶,吃了些飯,馬也餵了草料,此時力足。故而偷看薛平,這老頭這麼難打?他們鏖戰一天了,滴水未進,好生厲害。心中暗暗佩服。
難怪頭些年吳元濟的兵,私下都說:一挨薛坦塗,便是血一灘。
這要是剛才沒吃飯與他拼殺,早沒命了。
想到這裡,就不想打了,拔馬飛逃。戰場上,蓋世的豪俠皆有惺惺相惜的情愫。此時,這一對老壯之間,亦是如此。
薛平怎不知他並未虧輸半分毫,卻要敗逃,深恐是計,不敢去追。彎弓搭箭,故意大喊一聲:“看箭。”
岑壽山急忙閃身,薛平再一箭,恰射在他躲來的肩頭。又一箭飛至,射中他的馬臀。飛雲驪高聲嘶鳴,將他顛落馬下。這邊薛廣、範職飛馬而至,將他五花大綁,解來尚書面前。
範職看他不跪,厲聲喝道:“跪下。”
“打仗靠吼,不如豬狗。要殺便殺,叫走便走。”岑交怒目圓睜,鄙視加輕視,昂首而立,誓不低頭。
薛平將宋尹劍拿在手上,“蒼喨喨”抽出來,舉劍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