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靈魂披上了惡魔的外皮,那麼等待他的,只有無盡的噩夢。
因為他不被人理解,人們也不會去思考那個複雜的他到底有什麼想法。為善則善,為惡則惡,沒有什麼為了做好事而當壞人,沒有什麼讓人可以原諒的初衷。
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絕望,但是他就想要這樣的絕望,這樣可以讓他徹底斷絕那些沒完沒了的牽掛。
“這個世界需要光明,也需要黑暗。”
昏暗的走廊迴盪著兩個腳步聲,一個步伐堅定,一個步伐輕盈。曾經,沒有人可以預料到他們今天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也許以後也很難有人知道,他們兩個人此刻分別代表著什麼。
一個名震天下的亡國的國王,一個默默奉獻的守望者,他們的相遇,在亡國研究的歷史記錄裡,似乎有著相似的情況。
也許亡國國王只是在刻意重現,也可能只是巧合,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將會是他們彼此之間最後一次談話。從這一天開始,他們將是永生永世的敵人。
開啟了一扇門,在走廊那昏暗的環境承託下,房間內的光芒格外刺眼。
這裡是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面在他們來之前空無一人,只是開著燈等他們來而已。
亡國國王先一步走進去,隨後十分紳士地將一張椅子移出來,等著白楠雨走到座位前坐下。而白楠雨終於適應了燈光後先是一愣,隨後有些扭捏地走近座位,就像是一個怕生的客人那樣縮著身體坐下來。
“別擔心,現在的你就算周圍有埋伏也奈何不了你,對吧?”亡國國王走到桌子對面的位置,慢悠悠地坐下,“別那麼拘束自己了,放開點,像自己家那樣就好。”
話音剛落,白楠雨冷冷地望了亡國國王一眼,隨後毫不客氣地把腳搭在了桌子上。
真就像在家一樣啊。
看見她這樣的舉動,亡國國王也有一點吃驚,因為他沒想到“實驗效果”會有這麼好。
“看來夢魘化對你的影響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啊,我以為會有個例,可也許半夢魘基本都是這樣自信狂傲的,就算你本性很懦弱。”亡國國王又一次開口笑到。
如亡國國王所言,現在的白楠雨確實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是不能說是她性格變了,而是該說她的本性被“放大化”了。那股調皮的勁,和原本那時而調皮時而懦弱的她相比,現在已經可以無拘無束地“放飛自我”了。
“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我沒時間陪你嘮嗑太久。”白楠雨盤著手臂,和肖菁亡國國王兩人不同,白楠雨沒有那股高傲的感覺,而是更像一個不識人間險惡的孩子。
醞釀了一秒鐘,亡國國王彷彿是不捨得說出這句話,不過最後還是開了口:“白楠雨,我是來和你談談,關於亡國與城市區以後的問題的。”
說罷,亡國國王拿出遙控器,朝著旁邊的大螢幕按了一下。隨著螢幕上出現畫面,白楠雨那調皮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的攻擊停下來了……”
在那最後的據點附近,亡國士兵已經停止了推進,專心死守原地,就像一個掐住他們脖子的鐵鉗,在要勒死他們的時候卻鬆了勁,只是勒著讓他們有些喘不過氣而已。
“可惡,在耍我們嗎?明知自己要勝利了,所以故意把時間拖長一點?”
人們在絕望的壓迫中終於漸漸緩過神來,開始不斷議論著現在的情況,並且給出了許多猜測。
“現在是反擊的好機會啊。”
“反個屁,露頭你就得死。”
“會不會是白楠雨到了……”
“不會吧,都沒有看見什麼動靜,她應該不在……”
人們圍坐著,趁著這一絲喘息的機會討論著,畢竟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人間和別人說話了。
不過在這之間,也有些不同的聲音,就比如那名衛盾市天災倖存者,魏有源。他活了下來,同樣活著的,還有那位在貧民區商店街買東西的老奶奶。
此時,老奶奶正在和魏有源說著什麼。
這一次的亡國攻擊,到現在亡國的突然停止攻勢,讓她想起了曾經“血海事件”的黑湖市。
同樣是被戰鬥力上碾壓,同樣是被殺到最後一批人,同樣是在最後亡國停止了攻擊,這也許不是一個巧合,而是有人在他們身後幫助他們。
而這些年,黑湖市在人口的更新換代後很顯然忘記了這一點,他們的生活從來不是“應該安穩”的。他們之所以免於戰火,只是有人在他們背後承擔著傷害,默默守護他們而已。那些人不一定是白楠雨這樣的“管理員”,但是一定是一些敢於承擔的戰士。
假如猜想無誤,按照這樣下去,那麼亡國不用多久之後就會撤軍了吧。
這在普通人眼裡是個愚蠢的決定,但是對於亡國國王來說,不撤軍才是愚蠢的決定。因為他要的東西,現在已經得到了,不然現在黑湖市已經成為完全的廢土了。
與此同時,白楠雨那邊已經和亡國國王基本交談完畢,此時的白楠雨還沒有回過神,表情變得和曾經的她一樣嚴肅。
“……但人類的歷史就是這樣,黑暗與光明交替,就像是太陽朝升夕落。”亡國國王笑著關閉了大螢幕,癱著手依舊滔滔不絕,“這就是我做這些事的原因,我只告訴你這樣的人,因為我相信你。”
亡國國王的聲音落下了許久,白楠雨也一聲不吭,她剛剛彷彿見識了一場人類文明的出生高漲與衰落,心情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