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人間那所謂絕對公正的天平,將在某些時候會是傾斜的。
絕對的公平公正永不存在,因為絕對的公平,有時候,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不公平。比如對於善者和雖惡但願意悔改之人予以同樣的溫暖,那麼對於無辜之人就是不公平的。
而同樣的,對於極惡之人的厭惡,加在一個幾乎是從來就沒有感受過公平,於是放棄為善的人身上,那也是不公平的。
世界總是這樣,它總是由無數單純的事件揉作一根根毛線,編製成一塊複雜的花布。人們或許可以或多或少看出些眉目,但是要理清何處為頭,何處為尾,哪一根是和哪一根有著什麼樣的關聯,那就是困難的。
所以,有時候,人們往往會選擇最簡單的方式去解決。
惡人,不管你經歷過什麼,你做了惡,你就是惡人。善者,不管你經歷過什麼,只要你一直善良,你永遠是天使。
當然,這是非特別情況。
假如某一天,一個被世界殘害,於是放棄為善的惡人,想到要重新拾起自己的心,那麼該如何對待他呢?
也許,事實真就如同一些人所說的那樣,做了惡,你就永遠永遠是一個惡人,不管你經歷過什麼,曾經有多好,對嗎?
做過的壞事,就像一個洗不去的汙點,在許多人眼裡都是一個礙眼的雜質。
人們或許就像是潔癖一樣。
淒冷的風吹熄了迷惘之人的怒火,在嘗試將世界變得混亂的路上,他終於漸漸冷靜了許多,開始想起了他最不該想到的事情。
黑湖市,真的和衛盾市不一樣。
自從那一次,人們將彭餘韻帶走,人們就在嘗試解開他的心結。那些人說過的話,在他的心裡留下了難忘的烙印。
特別是一個孩子,一個年齡大概只有七八歲的,十分信任他,也信任白楠雨的孩子。
“叔叔,仇恨到底是什麼呀,為什麼叔叔會這麼‘仇恨’白楠雨小姐姐呢?”那個女孩睜著天真的大眼睛,如同玻璃寶石般純潔無瑕。
“因為,她毀了我們的家。”
彭餘韻回答得很乾脆,但是他明白,自己只是“照著劇本”念出來的。此時的他,還沒有真正用心去在意這個孩子。
“白楠雨小姐姐,明明是個很好的小姐姐啊。她關心著我們每一個人,那一次,我們那有個小朋友被欺負,白楠雨小姐姐直接就站出來制止那些壞小孩。”女孩說著甜甜地笑了起來,“而且……那幾個孩子是最不聽話的壞傢伙,沒想到白楠雨小姐姐讓他們變成了我們的朋友。”
這番話,在彭餘韻的眼裡,彷彿是一個富人在窮人眼前炫耀自己的生活。
他開始注意到小女孩,微笑著道:“白楠雨她……很寬容嗎?她沒有罵人嗎?”
“寬容是……啊……寬容,對,白楠雨小姐姐很寬容的。而且,罵人什麼的,她在勸人的時候和藹得像我去世的奶奶一樣。”
彭餘韻愣住了,此刻,大腦彷彿是宕機了般一片空白。良久,他一直一言不發,就這樣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疑惑地揮了揮手,繼續甜甜地說著:“怎麼了叔叔?哦對了……叔叔的家被毀了吧……對不起。”
“沒……沒事……”彭餘韻雙目無神。
“那個……叔叔,仇恨的感覺……很難受吧?”
面對小女孩這個奇怪的問題,彭餘韻一時間無法繼續裝作因為白楠雨而“失去家園”的難民,只是低著頭,想著些什麼。
“是的……”彭餘韻垂首嘆道,“就像是無數根針紮在心頭,很疼,但是你只能看著,人們圍觀,沒有一個人來幫你……”
說著說著,他的思想止不住地飄走,雖然他努力要拉回來,但是依舊忍不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