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魯的舉動,叫沈祁淵輕笑,可湧上心頭的是滿滿溫暖。
他便依著她呸呸呸了幾聲。
沈安雁安了心,攏著他的手指,拳拳之心,殷殷之情,“你也莫要有那種想法,什麼耽誤我,在你向我表示愛意,或者在你出現之時,你就耽誤了我,便是你真如你所想那樣,我這輩子就裹著素衣,獨守著你,熬成頭髮花白,牙齒都掉了,再跑到陰曹地府去嚇你,或者,也不用那麼久,我隨你去,下輩子投胎成鴛鴦,一輩子閒雲野鶴,成為眾人豔羨的物件。”
她最後的話說得決絕,叫沈祁淵心漏了一拍,他拉下臉,唬她,“不許,我就算走了,你也得好好活著,替我好好活著,找個好人家,愛你的夫君,幸福的過下去,這樣我才能夠安心的死去,不然靈魂不得安息,扮作厲鬼擾得你不得安寧。”
“那你來,”沈安雁昂著頭,“最好是天天纏著我。”
沈祁淵被她的胡攪蠻纏弄得有些無奈,並肩坐著,復攏她手,十指相扣,“話說得稍微遠了,我都還沒去呢,便想著我離世的事,方才還不知誰道這樣的話不能說。”
沈安雁把弄著他的手指,小聲嘀咕幾句。
沈祁淵沒聽到,問她一聲,她卻撇過頭,不再說了。
沈祁淵伸手轉她的腦袋,她力氣卻很大,扳不過來,他沉下聲,“三姑娘,你是不願看我了?”
他看著她肩膀聳動起來。
心想,這個小丫頭又哭了。
從前倒未見得她這麼愛哭,方才他還說她堅強,她今日便哭了三次,好似從前未流的淚,今天都要一併哭盡似的。
不過又如何,總歸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寵便是了。
沈祁淵喟然,低聲下氣地哄道:“到底怎麼了?我不該說你,都是我亂說話,不聽你的勸,是我不好.......”
沈安雁撅著嘴回過臉,微紅的眼眶看著他,“你就是不好,我說那麼多,就是讓你注意著,別把命丟外面,你倒好,越說越遠,說起我的不是了。”
說著金豆豆又淌了下來,她胡亂抹著,沈祁淵伸手去拭,眉間蹙得十分緊,“是是是,是我不好,你打我便是,別哭,叫我看著心疼。”
沈安雁也不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
從前孤立無援,受了多大委屈,她也不吭聲。
但是隻要受了一點溫暖,她就從尖刀變成了滿滿的水壺,稍微一點動靜,便洋洋灑灑好多的淚。
怪不得她看那些嬌生慣養的女子,動不動就擦眼抹淚,原來是太幸福,所以禁不起世俗的磋磨。
沈安雁稍微回過勁,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心頭像是雲朵一般柔軟得厲害。
她捏住他的衣袖邊,咬著唇小心翼翼地說:“你得安然無恙的回來。”
不知怎麼的,沈祁淵從前也出征過,她雖擔心,但不如今日,這般惶急。
或許是因為這一場戰役來得奇怪。
前世並未發生。
所以她心中才充滿著對未知的害怕。
沈祁淵握住她,一如從前,重重點頭,“我會的。”
沈安雁便不再哭,抽噎著將妝抹盡了,看著繡帕上斑斕的眼色,嗔怪他,“都是你,惹得我妝都花了。”
這下便是十足的野貓模樣,沈祁淵無奈搖頭,望著天色,起身,溫柔回眸,“不早了,你歇息吧。”
沈安雁卻突然問他,“叔父,多久出征?”
沈祁淵愣了愣,如實回道:“大概便這兩日罷。”
沈安雁突然生出不捨的惆悵,比之前那次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