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事退得極快,恍惚只是眨眼的功夫。
沈安雁尚在燒水,便聽得戰鼓止歇,更多橐橐步聲夾裹著紛繁金戈之聲不斷踏在她的心尖上。
她不禁撫了撫胸口,感受著那砰然跳動的心。
甫一心神鎮定,幕簾便被霜華猛然掀開,“姐兒,您怎還在這兒處?!”
沈安雁訥訥地回道:“怎得了?”
霜華恨鐵不成鋼地嘆氣,“姐兒您還問怎得了,便是這點功夫,您還不如去看看將軍。”
沈安雁只覺心跳漏了一拍,忙不迭地起身往外奔去,“叔父怎得了?”
霜華跟隨其後,面色亦是焦急,“將軍上次受的箭傷尚未完好,害得方才那戰打起來多有桎梏,是以叫敵軍打跌下馬,現在已是不省人事。”
沈安雁聽罷,面色煞白,腳下不由加快,待掀開沈祁淵的簾幕,見到被人群團團圍住、裹滿紗布的沈祁淵。
沈安雁只覺頭昏腦漲,雙腳亦軟。
霜華見狀,忙是將她扶住,“姐兒,小心。”
也正是因由這等動靜,那本是凝視著沈祁淵的人群紛紛轉過來了眸,小聲竊竊地道:“三姑娘來了……”
這道聲音如同喁喁私語被不斷傳誦,直至人群被撥開走出夏侯思,方才偃旗息鼓。
沈安雁往前邁了一步,含著淚,虛弱地道:“我要瞧瞧叔父。”
夏侯思見狀,抿了抿唇,俄頃方讓開了道路讓沈安雁往裡走近。
沈安雁憂心著沈祁淵的傷情,根本未察覺夏侯思面上豫色,也正是這等功夫,方才還濟濟一堂的人群紛紛散去。
唯是留下沈安雁他們四人。
“霜華。”
夏侯思喚了一聲。
霜華回過眸,對上夏侯思那雙深目,心頭一動,立馬垂首囁嚅道:“夏大人。”
夏侯思看了一眼那靠在沈祁淵床沿邊的沈安雁,嘴角蠕了蠕,方定睛著霜華,“且與你姐兒一些同將軍獨處的時候。”
霜華不疑有他,點了點頭,隨夏侯思出去。
如此,帳中方剩下沈祁淵與沈安雁二人。
沈安雁望著眼前狼藉,未及哭訴,床上的人便已然睜眼喚道:“三姑娘。”
其聲沙啞,讓沈安雁唯是一愣,又忙不迭地援袖拭淚,起身道:“叔父,您醒了?我去叫方大夫來與您看看。”
說著,作勢欲走。
沈祁淵一把拽住她,喉頭滾了滾,“三姑娘,莫要走,先陪陪我。”
沈安雁心頭一顫,恍惚間明白了什麼似的,緩緩轉頭,用一種涼薄的眼神看著沈祁淵。“叔父想要說什麼?”
沈祁淵對上她那雙眼,只覺心頭壅塞難抑,竟不由自主地焉頭耷腦,不再直顧她的秋眸,“我想說的,憑三姑娘才智,應是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