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淵只覺腦內驚雷轟炸,心霎然被扽得七零八碎,唯剩一副麵皮強撐著嘴翕動問:“你說什麼?”
丁辰顫著嘴角,眼淚簌簌不止,“三姑娘中了箭,不慎墜崖了........”
沈祁淵只覺選在頭頂的靈魂被這句話拍得渙散,嗓子亦劇烈疼痛起來,他不由抵唇嗽了嗽,咳了幾次方覺喉嚨溢位腥甜的味道。
沈祁淵拿手去捂,雖惹得一手鮮血但他絲毫不覺,反而迫力去看丁辰,似喃喃又似反駁,“不可能,那些人怎可.......”
事到如今,不可置信並不能解決辦法,是而丁辰咬著牙,狠下心又道:“將軍應該曉得,這些人中應是有大月氏的........”
沈祁淵怎能不曉得,但曉得這事時,他猶不可避免地想否認這事,想道丁辰口出妄言,可是........事實就在眼前,而丁辰亦傷得如此厲害。
就連夏侯思也上前攙著沈祁淵,說道:“將軍,先讓丁卿治傷罷........”
丁辰卻哭嚥著,拿頭搶地,“屬下愧對將軍囑託........”
其聲卻越來越弱。
沈祁淵未待他語,只問:“人呢?掉在哪個山崖?”
夏侯思心頭一緊,“將軍,此下您身子不爽..........”
沈祁淵冷笑一聲,那雙眸子凝若深湖,“三姑娘若沒了,我還要這具身子做什麼?”
眾人皆知沈祁淵待沈安雁的情思,故而此話一出,無人敢話。
只有沈祁淵猩紅著雙目看向丁辰,“說,哪個山崖?可有去找?”
丁辰方欲言語,卻覺頭暈目眩,一忽兒便昏倒在地。
夏侯思暗籲一口氣,連忙喝道:“還愣著作甚,將他抬下去找大夫過來醫治!”
然後一邊去扶著沈祁淵,給他順氣,“將軍莫急.......即便您要去找三姑娘也要等丁辰醒來,曉得在哪兒罷。”
沈祁淵只覺經歷方才比打過一場仗似的還要累,身心俱疲,但他哪裡能夠像夏侯思所言,真的等著丁辰醒來,他不能,一刻都不行。
“從京城過來需要幾日?”
夏侯思沒想沈祁淵突然此問,愣了愣方道:“若是快馬加鞭大抵一日餘,若是乘轎少不得要三日........”
正自說著,沈祁淵突然轉過頭來,直剌剌盯著他,那雙眼睛黑如深谷,又冷若冰霜,直駭得夏侯思後背慄慄然,“所以你覺得丁辰受如此重傷趕來大抵用了多久?而三姑娘掉下山崖又多久?”
夏侯思只覺得這道聲音開始發顫,繼而才覺手背上一點冰涼,仔細去瞧,發現是晶瑩的水珠,待至抬頭,才曉得,原來是沈祁淵的淚水。
夏侯思如五雷轟頂,繼而又聽他道:“我不祈求她能活著,但我得去,不管山崖之下是何等景象,但那地方定是人跡罕至,蟲鳥那麼多,萬一啄著她,她那麼怕疼.......”
夏侯思不知心緒如何,可是聽到此言,不由放開了手,隨即朝沈祁淵重重一拜,“將軍心繫三姑娘,末將悉知,可是伊人已逝,再不能轉圜,唯有盡全力去拯救還活著的黎民百姓.........”
陡然聽得一聲輕呵,隨即便是拿到熟悉的咳嗽聲,伴著劇烈的抖動,未等夏侯思反應過來,便覺臉上熱辣一陣,刺得雙目不禁閉上,等抻手去拭,發現,那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