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撤過眸,發紅的雙目盯得卞娘心頭一凜,再欲說話,沈安雁卻擺了擺袖,“不必再勸我,我心意已定。”
說著她看向輕玲,吩咐她準備細軟。
正當這時,忽聞橐橐之聲,緊接山彤奪門而入,氣喘吁吁地道:“姐兒,方才衙門來人,說是要領走大爺的屍體。”
若是之前,沈安雁還想借大爺這事將沈安吢罪加一等,令她再翻不起風浪,但自聖上登基,便施行仁政,若非通敵叛國,一般不得罰以死刑,是而即便大爺是沈安吢所殺,按照刑法也不過是黔行發配罷了。
並且如今她也曉得沈安吢所作為何,將大爺報官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沈安雁稍吐納一口氣,“你叫他們領了走罷........我現在還有事要做,不便與他們斡旋........”
“三姑娘,”容止驀然提問,“你若如此退避,只怕會令官府疑慮,且你又繼日離去,很難不讓他們多想是你下此黑手。”
紅淺聽聞怒不可遏,“若是我家姐兒所做,何至於報官?”
容止點點頭,神情肅然,“但也不乏人家多想,為何三姑娘前腳報官,後腳便要離京,況且........”
容止頓了頓,忽而跪拜,“三姑娘,你可有細想過,為何將軍這事如此嚴重,你卻無一聽聞,你也曾和王爺世子有打過交道,你覺得他們不曉?所以沒和你說?”
沈安雁怔然一下,瑩白的指尖緊緊揪著斕邊的衣衽,“是聖上的旨意?”
容止沒有說話,可是這便是最好的答覆。
沈安雁只覺天旋地轉,那從窗欞不斷透進來的風潲進她的脊樑裡,讓她瑟縮得厲害。
深秋已至,金風呼嘯,略一側望,便見落木蕭蕭,那擎天而立的楓樹迎風作響。
沈安雁不覺起身,走至廊上,便更聽萬千葉聲。
容止跟隨之,見到沈安雁立於風口之中,廣袖飄飄,恍如欲乘風歸去。
但沈安雁終究沒有,她只是回過頭,用那雙覽過千秋的目看向他,“山雨欲來風滿樓。”
容止突然一怔,卻聽沈安雁嘆息,“你覺得呢?”
容止心下亂糟糟得厲害,而那些千頭萬緒彷彿在這一瞬間被沈安雁的這麼一句話牽引著,不斷深入,不斷開朗。
沈安雁見他如此,嘴角微翹,噙出微冷之意,“這數多的花木都已蒼蒼,唯這楓葉開得爛漫,但不過這時罷了,白駒過隙,轉瞬也是盡望蕭涼之意。”
卞娘聽聞此話只覺大抵是心境不同,是而看待事物不同。
但容止卻聽出其音,灼灼雙目顧盼而來,“三姑娘,如今並未到悲秋之時.......”
沈安雁點了點頭,那嘴角便因而有了真心實意的溫度,“所以,你可願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