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囁嚅了幾句,聲音太小輕玲沒聽見,復問一聲。
沈安雁卻搖了搖頭,“沒什麼,將窗戶翕點縫,免得晚上太悶。”
輕玲嗯了一聲,拿了叉竿將上邊的窗戶透了點口子,然後伺候沈安雁上榻,便闔了槅扇,融進莽莽夜色裡。
越至明日,晴空萬里,秋風肅殺拂動著燦黃的葉飛旋而落,在昱日下逼仄出刺目的光華,害得灑掃的丫鬟不禁迷了眼,直直跌到地上痛呼起來。
紅淺暗暗作啐,“沒心眼的傢伙,姐兒還在睡著,你這般豈不是叫姐兒不痛快?”
丫鬟篩著糠似的磕頭,“紅淺姐姐,奴婢不是有意........只是昨夜太冷,奴婢沒睡得好,今日起得又早,叫著秋光一曬便暈頭轉向失了分寸.......紅淺姐姐,您就饒了奴婢罷,您萬莫到三姑娘跟前說話。”
“發生了何事?”
沈安雁眯萋著雙眸,呵欠連天地踅身而出,單著一件雪白長裙直曳在地上,又因未簪華翠,瀑布般地長髮隨著她斜簽在闌干上剌剌地甩出烏濃濃的光華。
紅淺瞪了那丫鬟一眼,咬著牙上前,“是這丫鬟........方才跌了........奴婢怕吵著姐兒........便斥責了她幾句,誰曾想她是個沒心眼的傢伙,竟然這般喧譁,將姐兒吵醒了。”
沈安雁豔絕又清麗的臉沐浴在輝光之下,彷彿是廊上欹危而出的紅梅,雖纖弱,卻極盡繁華,在茫茫白雪裡猶如一抹豔華驚著眾人的眼球。
那丫鬟抬頭本想求饒,見到她臉呆了一瞬,才茫然然地求起情,“是奴婢過錯........是奴婢過錯,還望姐兒饒了奴婢........”
沈安雁有些不耐,“不過是跌倒罷了,有何過錯........”
沈安雁低頭看她,見她手上隱隱紅痕,直道:“去後罩房讓管事與你點傷藥,今日便不做事,好好休養。”
丫鬟一怔,似乎不可置信,呆呆看著沈安雁。
沈安雁挑起秀眉,“怎得?想我罰你?”
丫鬟連忙搖頭,感激涕零地退下。
紅淺嘟囔著嘴小聲說:“姐兒,您莫要慣著這些小丫鬟,防不得慣出劣性。”
沈安雁不語,仰頭看向天際,纖纖的十指在冷風中灌徹著有凍紅的趨勢。
紅淺便又道:“姐兒快進屋去吧,瞧瞧你這凍得,防不得生了瘡,臨到了冬日便難受了。”
言訖,紅淺馨馨然一笑,“輕玲方才去庖廚給姐兒燉了最愛吃的山藥烏雞粥,忖度著時辰快要弄好了.........”
沈安雁聽到這句才施施然起身,踅身進了門。
隔了一道暖簾,外面是肅殺的秋季,隱隱似凜冬,而屋內則溫暖如春,讓沈安雁不禁觳觫了下,吐出白茫茫的氣。
紅淺緊隨其後瞧見此景,咿咿呀呀地抱怨著,“瞧瞧,奴婢說得沒錯罷,姐兒果然著了涼,這氣像是雪人吐的。” 紅淺一向愛揶揄,沈安雁有時心情好能與之拌嘴幾句,有時心情差,便只默默看著她,不過有輕玲卞娘在旁幫腔倒不覺的氣氛凝滯。
只今日輕玲在庖廚,卞娘去勒令院前的下人灑掃,是而屋內便只剩紅淺。
沈安雁牽掛著沈祁淵,又想著沈安吢的事,不免煩緒,也不願多言,所以紅淺才話,沈安雁不答,一室便如冰凝,寞寞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