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糊不成!”紅淺有些被嚇到,小臉慘白,“這樣的........竟存在屋中,莫說招怨積鬼,便是這味道也難聞。”
沈安雁斜倚隱囊,元帥從她腿蹦到炕上,左嗅盤繡的團花,右嗅坐墊,最後在炕沿邊嚶嚶叫了起來。
卞娘調過來視線,駭然道:“元帥尿了,姐兒你快起來,莫著狗尿打溼了難聞。”
說著拿來巾櫛作揩。
紅淺則抱起元帥好一通罵,“倒是個沒眼力見的東西,什麼地方都尿,不是常說狗不撒在睡覺的地方?”
輕玲撤過來臉,道:“那是大狗,這巴掌大的狗能懂什麼?它連飽都不曉得,只知道吃,所以有一句話這麼說,撐不死的雞,餓不死的狗。”
紅淺嘆了一聲,不過無可奈何,這小東西長得討喜,找到時又遭了那麼多罪,她是一天一天照顧著它,看著它長大的,就像那些乳孃一樣,雖不是親生的,但有了餵養的感情,便心疼起來了。
所以她抱著元帥低聲訓斥道:“得聽話,下次可不能這麼著了。”
擦完狗尿的卞娘轉過頭來,看這麼一眼笑道:“都說狗記性,打它都不一定記著,你光說沒用,它也聽不懂。”
沈安雁默默聽著,將目光移向窗邊,竹篾垂下來,篩進一愣一愣的金光鋪陳在她的眼際,她點了點炕幾,延綿出漫漫聲響。
“你們們說得對,說沒用,他也聽不懂。”
眾人一愣,不知所云。
沈安雁卻將目調過來,“那是他的母親,他想怎麼處理皆是他的主意,便隨著他去,反正沒了大爺的禮待,下人不必往那處趕去,把院子闢出來,每日把飯送到門口,吃或不吃隨他便。”
這就是讓他自生自滅了。
不過想來也是,他們管那些作何呢?
自個兒的母親不讓入土為安,他們這些外人又怎麼好插手?插手還會著一頓說,費力不討好。
況且還是這麼爛的人。
所以卞娘允了話,給眾人耳提面命。
如今沈安雁當之無愧的是沈侯府作主,是而眾人紛紛斂了異心,各個唯命是從,闔府上下也終於歸於平靜。
容止望著這一切,哂道:“都是些順杆子爬的傢伙。”
沈安雁卻不覺得什麼,捏著茶蓋子呷了一口,“都是曉得餓滋味的人些,哪有那麼多高風亮節,於他們來說誰給他們一口飯他們就跟著誰,細想想也只是為了活著罷了,有什麼錯呢。”
這點容止比她深知,他跟著沈祁淵在外行軍,見著的那些餓殍甚至賣兒買肉,或是掘樹根,吃泥巴,所以路上就會有很多挺屍,口鼻流著血,肚子卻大大的。
他想罷,從懷中掏出一信封,“王爺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