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們作答,沈安雁便推門進去,昏暗的屋子因而洩進一絲光亮,落在沈媒娘猙獰的面容上。
她走進。
沈媒娘伸出五指,虛弱叫喊:“救我......”
“救你?”
沈安雁驀然嗤笑,低低之聲在狹小屋內盪出悠悠的諷意,“我憑何救你?”
她說著,盈盈而笑,容貌在洩露進的天光裡璀璨光華,卻又面目可憎地擎住沈媒孃的下顎,惡語相向,“你忘記你是如何當著祖母的面說我的?又忘記你是如何受人錢財忠人之事將祖母氣死的?”
她在沈媒娘驚駭的雙眸裡看到自己的面容,猶如惡鬼討伐。
她忽而想起從前祖母曾教育過她,要她春風風人,夏雨雨人,可如今她做不到了。
沈安雁笑了笑,指尖輕颳著沈媒孃的臉頰,嘖嘖地嘆:“再則,你瞧瞧你如今這副模樣,不就是被你所忠之人下的狠手?你的退路成了你的死路,你自投無路,卻轉過身想在我這條死路上尋求生路,你.......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沈媒娘駭然,淚流滿面地拽著沈安雁的裙角喋喋不休求饒,“是奴錯了,三姑娘您饒了奴......奴什麼都說,奴全都招了,您救救奴......奴不想死.......”
她的求饒在沈安雁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不見訝然,輕渺渺的逶下身、
絲絛垂在沈媒孃的眼際,像是白綾懸在沈媒娘脖頸上,叫她嚇破了膽,忙不迭脫口相送,“是大姑娘,是大姑娘找到奴,讓奴這麼說的,三姑娘........”
聽到想聽的話語,沈安雁終是送了手,嫌棄地抻出巾櫛拭手,甩出早已備好的解藥,“這丹只可救你一時,顧姨娘對你是下了死手,所以毒性劇烈,我現在能做的唯有壓制毒性,而至於你命該如何,全看你日後怎麼做.......”
假話信手拈來被她說得信誓旦旦,沈媒娘來不及細忖,抓著藥便往口裡塞。
清涼入喉,帶著淺淡的藥香席捲沈媒孃的肺腑,她誇張似的發出喟然之聲,似乎在慶幸逃脫了死亡的脅迫。
沈安雁望著沈媒娘,眼底垂出洶湧的烈火,可是她僅僅只是抿著唇督告,“你莫要高興得太早,遑論這藥只救你一時,便是顧姨娘發現你還活著,你這小命也岌岌可危.......”
說至尾處,她悠揚地笑出聲,似小蟲蠅蠅地嗡叫,纏繞在沈媒孃的耳際。
沈媒娘屁滾尿流地連滾帶爬,拽著沈安雁忙不迭點頭,“三姑娘,您救救奴,奴什麼都說,您讓奴做什麼,奴都做什麼!”
她算是看明白了,顧氏他們就是一群狼心狗肺,其實早該看明白的,弒祖之人哪會是什麼良善之輩。
古人不是有句話嗎?
與虎謀皮,焉其有利?
是她鬼迷了心竅,被錢財晃了眼,忘記了古訓,所以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沈媒娘咬著牙,心裡又怨又悔,但更多的是恨,既然顧氏他們不留情面,她又何必替她們揣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