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酒碗,便是三種幻景,合在一起,又是一種迴圈往復的環境神通。
林奕辰當時看到的景象,是一種很虛的幻景,無數的無麵人在涼亭外咒罵,但罵得是什麼,他卻又聽不清楚。就好像他只是站在了真實和虛幻之間,兩邊都看得到,卻又兩邊都看不清。
景象是如此,但他也知道這種景象並非是涼亭內外,而是在他年幼之時的林家。
咒罵之人有那些林家人,又或者是他斬殺林家一族之後,那些責罵他的天下人,總之對於他來說,這些無麵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見到這種場景,林奕辰譏笑得格外大聲,但在涼亭之中,有一個婀娜的身姿緩緩浮現,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帶著面具,面具如面目,她的表情被一一顯露其上,與林奕辰的心情相連,她在笑,不是譏笑嘲諷的那種笑容,而是笑得很開心,其中帶著一絲的痛苦,沒有悔恨,就好似在這千萬人當中,只有她一人能懂他的心思。
他看向她,她似有所覺,然後看向他,然後輕輕發笑。
這一刻,兩人同時嘲笑著四周千萬人,如同世界皆醉,唯獨他們清醒。
無麵人們受到了侮辱,咒罵得更加厲害,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從遠處飛來,斬斷了無數的頭顱。
劍光劃弧,無聲無息收割人頭,直到將四周的無麵人全部斬殺,這才倏然合一,成了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
跟亭中的女子一般無二,面具上展露出他的心思,不甘不服,不平不屈,瘋狂中的憤怒,使得他如同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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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辰看向兩人,圖覺莫名其妙。
憤怒的男子他能猜出是烈陽,但那個亭中的女子又是誰?龍族的太子?龍族的太子是個女人?
不應該是,也不可能是,他在心中定下答案,是記得當年在林家、在千夫所指之下,有個小女孩不畏眾人,依舊和自己站在了一處,面對著所有的咒罵。
他忽然嘆息一聲,歲月悠悠,自己怎麼就將這事給忘記了。
他定下心,回想著當初情景,莫名的又有了一些笑意,小女孩嗎?她好像比自己還要高吧,不應該是姐姐嗎?
面具女子格格大笑,兩指間捏著一粒金光,忽然朝天跑去,一道雷鳴響起,天地倒轉,場景頓時變換。
東方天際魚肚白,一輪紅日緩緩升起,而涼亭外,有無數的學子盤膝而坐,正是晨起時的練氣。
太陽漸漸升高,學子們紛紛站起身,他們呼朋喚友、成群結隊圍攏一團,唯有一個在人群中獨處,迷茫的像只尋不到路途的羔羊。
林奕辰站在亭中,將各做各事的學子們一一看過,最後才看向那個呆在原地的年輕學子。學子昂著頭,眼神黯淡無光,像是在尋找某些回憶。
他知道他,是他當年剛剛進入刺客一行,斬殺的第一個人之子。
成了老師,也成了一名暗殺的刺客,他多了很多身份,這些身份的定義有好有壞,但在他自己的定義當中,並沒有好壞之分。
他斬殺的第一個人,是個結怨極多的兇狠之輩,就像當初他的領路人所說,若是斬殺一人能拯救許多人,你殺還是不殺?殺了會不會有負擔?
林奕辰微微一笑,心中默默,負擔什麼的,他其實從來沒有過,哪怕見到了那個失去父親的孩子,他同樣沒有絲毫愧疚。
因為在他想來,這樣的父親不如不要。於是乎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那個學子頭,算是一種特殊的安慰。
涼亭內,站著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始終注視的他,他後知後覺,回眸看向她。
兩人對視,女子眼中頗有些怨念,他勉強一笑,神色裡出現了一絲愧疚。
日過中天,學子們紛紛離去,涼亭內外變得寂靜無聲,女子轉身坐在了石凳上,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
李奕辰對她對坐,眼裡只有她,再也沒有外物。
嘈雜的聲音忽然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涼亭外出現了很多人,林奕辰和女子同時轉頭,看向了停外。
他們三五成群,各自攀談,其中離得涼亭最近的一組,是四個人組成的隊伍,其中就有林奕辰自己和他對面坐著的女子。
兩人舉止親暱,神色愉悅,一看就是那種神仙眷侶。
他們的旁邊,是個健壯的中年男子,看模樣應該是蠻族,他一人獨高,低頭看著這對道侶,臉上掛著憨厚的笑。
最後一人,是個眉眼細長的黃杉女人,她雖然也在笑看兩人,可眯縫的眼中,正閃著莫名的光澤。
涼亭中的林奕辰轉回視線,看向他對面的女子,心中吶吶,你看啊,當初我們的多好,你怎麼就會相信她,而不相信我?
女子笑容滿面,雙眼裡盡是歡喜,而神色裡盡是解脫,似乎在說過去的都過去了,這樣挺好。
林奕辰神色暗淡,若是真的這麼容易過去,那自己何必如此辛苦?
天坑海,我就不該帶你去那裡!
他忽然再次轉頭看向了停外,黃杉女子的頭顱忽然掉落,是他斬殺的第二個人,而女子身邊的三人同時大驚失色,場景頓時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