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日看山不厭山,買山終待老山間。山花落盡山長在,山水空流山自閒。
在法船上呆了四天,這日正午剛過,老太婆似乎是吃飽了閒著沒事做,終於開口唸了一句詩,讓米五穀鬱悶的很,開口不說人話,念勞什子詩。這玩意他可不懂,但也知道好山好水誰都愛,更別說那些褪去猙獰的大妖。心自在,身也自在。
巍峨雄壯,龐大無比的東斷巖山脈就在身側,此時看去,似乎近在咫尺,無數的山峰穿過層層雲海直插天際,根本看不到峰巔在何處。不得不讓米五穀深深產生疑問,這玩意誰能飛得上去?就算飛上去了能住人?
太高了,高到讓人接受不了!
“安家斷巖山的那些高人,可真會享受,連稅都不用交。”聽不懂就抱怨幾句,米五穀這事可沒少幹,而且他打心眼裡羨慕那些人,啥都不用出,就能佔山為王。
話音剛落,便見那才到“山底”的雲海劇烈起伏,白雲化烏,電閃雷鳴。
船頂上的白玉銀第一次哈哈大笑,側身對著山脈施了一個萬福,笑道:“各位前輩可千萬莫怪,我這學生是有些調皮,稍後我好好教訓就是了。”
千峰競秀,萬壑藏雲的東斷巖山脈上,一處懸崖上的觀景亭中,白衣男子起身下望,募得丟出一顆錢幣,嗤笑一聲後,又坐了回去。
另一處桃園裡,兩個老頭對桌吵架,面紅耳赤之際突然雙雙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麼,同時甩手飛出一物。兩張畫,畫的均是女子,而且畫中女子一模一樣,稍有不同之處,便是女子的手持之物,一個手拿竹笛,一個手拿長劍。
又一座山峰半腰的竹樓,女子正做女紅,抬眼看了下窗外,便一抹秀帕,上頭的那隻七彩鳳凰便鳴叫著飛出竹樓。
竹樓不遠處的竹林裡,一根搖晃的竹尖上,躺在上頭的男子唉聲嘆氣,一拍腰間的袋囊,就飛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
這般動作的還不少,山谷裡,瀑布後,山湖中……
飛出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茶壺茶杯,算盤筆洗……
更有那女子用的胸衣褻褲,和那洗澡用的大澡盆子。
老太婆抬頭看了一眼船頂,又瞥向米五穀,一臉的嫌棄抹都抹不掉,語氣更是陰陽怪氣,“你這話說的跟放屁似得,斷巖山脈可是‘八洲坊’的產業,不買山能讓他們住?誰借給他們的膽子。”
這他孃的都是“八洲坊”的產業?米五穀震驚了,目瞪口呆了半晌,直到看到老太婆的嘴臉,突然醒悟,大罵道:“去他孃的‘八洲坊’!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居然敢把斷巖山脈給買了!”
這話一出,那山脈裡飛出的東西竟是滴溜溜的轉了個圈,然後原路返回。
白玉銀從未有過這麼開心,格格笑彎了腰。
老太婆嘴角一瞥,臉上的嫌棄變成極度不滿,手中柺杖對著米五穀雙腳一甩,將他打翻在地,譏笑道:“這山打哪來,又要打哪去,所謂何用,又用何途,屁都不懂一個,瞎喊個什麼東西。”
米五穀護著嬰兒坐在地上,臉上滿是不服,“婆婆話裡打機鋒,我聽不懂,來點實在的。”
老太婆呵呵假笑,面色沒好半分,跺了跺柺杖,問道:“這好山好水不假吧?”
米五穀朝那山脈望了一眼,答道:“肯定不假。”
老太婆又問,“你也說這裡頭住了高人是吧?”
米五穀不太確定,“是吧,誰知道了?”
“這就沒法聊了,你都不確定了,咱們鬼扯?”
“我還是相信有高人的,不說外來戶,原產大妖總是有的吧。”
“小子誒,就衝你這句話,就有得聊。”老太婆嘿嘿笑,逗得嬰兒一同格格笑了起來。
只是米五穀咋感覺有股子寒氣直往身上鑽,在這大熱天裡嚇死個人。
老太婆朝嬰兒噓噓了兩聲,這才接著問道:“大妖厲害吧,要是大妖打架怎麼辦?”
米五穀一愣,也問道:“打啊,使勁打不就完事了,跟‘八洲坊’有什麼關係?”
老太婆嘖了一聲,那嫌棄的味道又來了,滿臉滿嘴都是,“你是不是豬腦子?打?打壞了東西不要修啊?維修不得請人啊?請人不得請最好的啊?最好的又能便宜啊?這筆錢你出麼小子!”
米五穀跳將起來,一指山脈,道:“這破玩意還要修?那裡頭住的高人吃屎的麼?”
好嘛,話音還沒有落下,山脈裡飛回的東西猛得一頓,轉了一圈後,呼嘯著又再次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