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走了不過幾天,褚遂良便到了蘭州。/一起讀
當時,負責留守蘭州的關西軍主將龐飛正在城外操練兵馬,聽報得知褚遂良駕到,心中便是驚彈了一回:恩師料事如事,前腳剛走,朝廷便來了人。褚遂良,可是當今朝廷重臣、皇帝的直系心腹。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比長孫無忌甚至更加親近皇帝。
能讓他親自出馬的,定然不是小事。
刺史肖亮等人已經將褚遂良迎進了都督府,便來請江夏王與龐飛。龐飛只得離了軍營,去見褚遂良。
龐飛到了都督府的時候,李道宗與肖亮等人已經在陪褚遂良一同飲茶了。李道宗是皇族,輩份也比褚遂良要高,因此直言不諱的問,褚相公不遠千里來到蘭州,有何貴幹?
褚遂良風清雲淡的輕鬆微笑,隨口說,奉皇帝口諭,來蘭州看看。
“看看?”李道宗都怔了一怔,隨即笑道,“那蘭州……好看嗎?”
“好看。”褚遂良也就順坡下驢,笑道,“市井商肆整齊羅列,郊野牧草牛羊成群。城池磅礴軍伍威壯,百姓豐足民風和美。蘭州歷年來皆是邊塞戰亂之地,短短不過幾年時間就發展成了這樣,真是令人驚歎!”
李道宗聽了不禁冷笑一聲,“褚遂良,你就不用跟本王練嘴皮子了。你既是奉旨而來,那就直說吧!”
“王爺恕罪,微臣的確沒有聖旨。”褚遂良拱手陪了一禮,苦笑道,“陛下口諭,原話即是——你去蘭州看看吧!”
眾皆啞口無言,李道宗更是愣了。
正在這時龐飛進來了,先參過了禮。
褚遂良上下打量他,問道:“龐將軍好生英武,不愧是秦少帥的門生,名師出高徒啊。”
“嗯……秦少帥呢?”褚遂良就問了。進了都督府半天,居然沒看到秦慕白。
龐飛作驚愕狀,“難道沒人告訴褚相公,少帥已於數日之前率軍西征了嗎?”
儘管褚遂良常年跟隨在皇帝身邊,早已練就了一身“天塌不驚”的從容本事,可是聽到龐飛這句話,他都著實愣了一愣。
因為的確是沒人告訴他。在都督府裡坐了這半天,他沒主動問起,就沒有一個人主動跟他吐lù半點多餘的東西。
顯然,堂中的這許多人已是一個牢不可破的團體,就算他褚遂良是當今宰相重臣是皇帝心腹,到了這裡也沒人去巴結奉誠他,或是找他套近乎。
就這樣一個極其微小的細節,讓褚遂良心中頓時意識到:蘭州絕對不同於一般的地方州縣。這裡的將軍官員們彼此相當的團結,主心骨更是相當明確。秦慕白在這裡的威望與影響力,已是無人可及。按照某個大逆不道的說法,那便是蘭州已是“只認秦郎不知皇帝”。
“哦,是本王扯著褚相公閒聊,一時忘卻了。”李道宗何等老滑的人物,當即出來圓場,笑道,“褚相公,皇帝陛下不會不是派你,專程來看秦慕白的吧?那你可能要白跑一趟嘍!——你的tuǐ腳要是再快幾分,便能趕在他出徵前堵住他。”
“堵?”褚遂良微然一笑,“褚某,為何要堵秦少帥呢?”
“噢,你看看,本王讀的書少,又有些用語不當了,褚相公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李道宗呵呵的笑道。
“豈敢、豈敢。”褚遂良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不快或是情緒bō動,依舊談笑自若的道,“其實陛下派我來,也不是什麼十分秘密的事情。他就是讓我來看望一下公主與駙馬。他老人家說,公主離京多時,德妃娘娘十分相信。尤其是公主誕下麟兒後,陛下與娘娘都還未曾見過。因此……”
“陛下是要秦慕白帶著公主與小郡主一同回京嗎?”
“正是。”褚遂良點頭,但馬上補充道,“但陛下沒有半點強制的意思,完全由得少帥自己決定。陛下還特意明說,如果少帥軍務繁忙或是仍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就不必急於一時。非得是少帥完全有了空閒,再去長安省親一趟即可。”
“哦,原來是陛下家事啊!……那我等也就便知道太多了。”李道宗呵呵的笑,“龐飛,還不快請褚相公,去拜見公主殿下?”
“是!褚相公,請!”龐飛上前延請。
“那褚某就先去拜會公主殿下了。諸位,褚某先行告辭!”褚遂良施禮而退,眾皆相送。
李道宗託著一盞茶慢酌細飲自顧尋思,眉間一直擰起個大疙瘩。刺史肖亮輕腳走過來,低聲問道,“王爺,是否要將褚遂良來過蘭州的事情,報知秦少帥?”
李道宗託著茶盞的手頓了一頓,冥思,爾後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