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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冬天裡的一把火(1)

轉眼進了冬天,這是來到異世界後,林強一行人的第一個冬天。異世界冬天沒有暖氣,也沒有電熱裝置,只能靠煤爐取暖。梁碩鵬為了防止二層小樓中的朋友們煤氣中毒,特意騰出了大把鼓搗新發明的時間,來檢查小樓的通風,並加固了爐子的煙囪和煤氣管道。

“忙一天了,歇會吧。”韓旭招呼還頂著屋內爐子和煙囪的梁碩鵬,端著一盤洗好的水果,放在了客廳的長桌上。“嗯,馬上旭姐。”梁碩鵬仍舊盯著爐子,他不想放過每一個細節。

韓旭搖了搖頭,她把雙手合攏,湊到嘴邊呼了一口氣,使勁搓了搓,方才覺得自己的身體暖和了一些。

慶嶺因為地處山區,冬天就更是來得早,去得晚,十分漫長。天氣說冷就冷,前幾天還能夠穿單薄的長袖出門,一轉眼穿棉襖如今都已經不暖和。

林強推開門走了進來,帶進屋一朵朵雪花,跟在他身後的是常石,兩個人邊交流著礦山上的事情,邊笑著邊走進屋子,氣氛歡愉而又融洽。女生們早已經把飯菜準備好,韓旭招呼眾人圍坐在桌子上吃飯。大家剛要用餐,大門卻咣噹一聲被撞開,緊接著就是一個礦工衝進了屋子。

北風順著大開的房門呼呼的往裡灌,屋內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熱氣,都被揮霍了乾淨,礦工臉色慘白,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

常石看著礦工呼哧帶喘,趕緊出聲道:“等下,你先把氣喘勻了再說話,要不容易吐。”礦工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還是不吐不快道:“不...不行,再...不說,來...來不及了。二號...二號礦洞爆炸了!”

眾人一聽這話,大驚失色,林強趕忙起來穿外衣,常石和梁碩鵬也起身欲跟著林強一起去。韓旭突然出言道:“冷靜點,已經發生爆炸了,過去也是善後,先問問是什麼原因。”林強回眸思索了短暫一會兒,然後搖搖頭道:“不管是什麼原因,我也該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樑子跟我走,常石先留下,萬一是有人破壞,首先保護好我們這些人。”這話他是用中文交代的,然後林強跟進來報信的礦工用這個世界的語言大聲說:“走,你帶路。”

說完以後,不由分說推開門,走進了風雪裡。梁碩鵬回頭看了眼眾人,也緊隨其後跟著林強去了。

常石有點忐忑,他此時也是焦躁。礦洞爆炸有可能是意外,但也有可能像韓旭和林強擔心的那樣,有人搞破壞。如果是前者倒還好說,如果是後者,那林強和梁碩鵬要遠比在屋子裡的眾人危險的多。

“別擔心,如果是王都那群人追殺到這兒,不會是礦洞爆炸。如果是礦山內部出了問題,你去不去都是一樣的,因為這種暗地裡搞破壞的事情,上不得檯面,也不會有人能為殺咱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廢這麼大力氣。”韓旭敲著桌子,緩緩分析道,然後她一凝眉道:“這事應該不是衝我們來的。”

再說林強和梁碩鵬兩人,到了二號礦洞後,發現此時的二號礦洞已經成了人間煉獄。礦洞口煙塵還未散去,殘存下來的礦工,輕重傷皆有,都四散在礦洞口哀嚎著。哈爾頭上滿是血汙, 他坐在礦洞口的一塊大石頭上,雙眼木然。

“到底怎麼回事。”林強快步走向哈爾,大聲問道。哈爾麻木道:“蒸汽機...爆炸了,平時給蒸汽機加火的老王,瞬間就被火光吞噬。劇烈的爆炸引起了塌方,很多人都埋在了裡面。”林強又追問道:“傷亡具體情況怎麼樣?”哈爾仍舊一動不動,他喃喃道:“活著的人都在這裡,好幾十人,活下來的不到十個...”

林強嘆了口氣,蹲在哈爾面前,凝視著他的眼睛,鄭重道:“你放心,該撫卹的一點也不會少,死難者的家屬,我會當自己的親人供養。”哈爾的眼珠終於動了一下,緊隨其後的就是和林強抱頭痛哭。

哭了好一陣,也可能其實沒多久,大冬天的,林強的外衣已經被哈爾的淚水打溼。哈爾先是哭,緊接著是嘶啞的哽咽,然後是劇烈的乾嘔。

又過了一會兒,哈爾終於緩了過來。梁碩鵬雖然知道很可能這些礦工會遷怒於他,但是作為一個技術人員,研究出的問題才是第一要務,他問道:“哈爾,我很抱歉,但我想弄明白蒸汽機為什麼會爆炸。”

哈爾剛才因為哀傷而精神恍惚,此時緩過一些後,聽到梁碩鵬的話,瞬間站了起來,作勢要撲,被感應過來的林強死死抱住。哈爾平時非常健壯,否則也當不上隊長,但此時由於受傷再加上疲勞,他竟是沒有掙扎脫林強的環抱。掙扎不開,哈爾索性就站在原地大罵不止,他知道梁碩鵬是蒸汽機的發明者,此時他把所有的不甘和憤怒全都傾瀉在了可憐的梁碩鵬的身上。

周邊的礦工聽到哈爾的怒罵,也反應過來衝這邊圍過來。剛剛才帶著人趕到的羅德,看這情景趕忙讓身後其餘的礦工衝上來拉架,然後怒聲喊道:“都住嘴。”

二號礦洞的礦工們,聽到羅德的聲音,才停住動作,也閉上了嘴巴,但眼神中還是壓抑不住憤怒的火焰。羅德沉聲道:“聽著,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的水落石出。我老羅德在礦上這麼多年,什麼人品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一定給死難者一個交代。”

礦工們看著羅德,又看看哈爾和林強、梁碩鵬。哈爾不再掙扎了,推開了林強,越過眾人下山去了,二號礦洞殘存的燈光,照在哈爾的背上。哈爾面前雪花紛飛,背後是滿是黑灰的腳印。其餘的倖存礦工,能走的,也推開剛才阻攔自己的礦工,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而不能走的,羅德命令來參與救援的工人用擔架給他們抬下山去,送到溫暖的礦工村裡,那裡他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熱水和食物,以及必要的修整物資。

一切善後工作處理完成後,羅德低聲道:“林強,梁碩鵬,你們倆去我那裡一趟。”林強點點頭,梁碩鵬剛才一直鐵青著臉,承受著辱罵,不發一言,此時他嘶啞著聲音道:“礦主,我想去看看爆炸了的蒸汽機。”羅德目光復雜的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搖了搖頭,終究還是開口道:“明天吧,今晚我讓工人清理出礦洞,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你想進洞,最快也得明天。”梁碩鵬面朝烏煙瘴氣的礦洞,在風雪中站了很久。林強和羅德就默默看著他,也是不發一言。終於,梁碩鵬還是轉身了,帶頭朝羅德的小院走去。

在幾人看不到的角落,一隻貓頭鷹,藉著漫天風雪,悄無聲息的衝向了天空。

羅德的小院中,此時只有最裡面的房間開著燈。藉著昏暗的燈光,羅德鄭重問道:“梁碩鵬,蒸汽機會不會發生爆炸?”梁碩鵬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會是會的,在我們那個地方,蒸汽機剛發明出來時候的確會爆炸。但是我設計的這款經過了很多代的改良,我加上了保障壓力的安全裝置,以及良好的應急放氣系統。可以說就算爆炸,撐死了離得近的斷手斷腳,斷不會這麼慘烈。”梁碩鵬雙眼帶著血絲,盯著羅德沉聲說道。

“羅德,不是我對我兄弟盲目信任。只是你並不清楚我們的技術,比這個時代領先多少。我相信我兄弟應該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林強端坐不動,雙拳緊握,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羅德沉默了,一拳打在桌子上,然後又是無力的坐在自己的長椅上,嘆息了一聲後道:“該來的總會來,也許,你們應該做準備了...”

林強猛地抬頭,眯了眯眼睛,問道:“羅德,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羅德擺了擺手,只是把頭仰了起來,看著天花板。三人就這麼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有人來敲羅德的門。林強站起身開啟房門,發現是滿眼血絲,臉色蠟黃的哈爾。林強站了一會兒,才閃身讓哈爾進來。哈爾沉默著往裡走,越過樑碩鵬,直接到了正閉目養神的羅德面前,動了動嘴角低聲道:“礦洞清理出來了,埋在裡面的人都死了。”

羅德一動不動,哈爾頓了一會兒,看了眼梁碩鵬後,又對羅德說道:“有人在蒸汽機的殘骸裡,發現了燒焦的布碎片,聞上面的味道,像是火藥,而且味道很濃郁,感覺量不少。”

羅德的眼睛猛地睜開了,帶著幾分怒意道:“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哈爾道:“調查的兄弟,只把這件事和我講了,其他人還不知道。”

羅德想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先不要外傳。”停了一會他又道:“不要打草驚蛇,我倒想看看,做出這種事來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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