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龍元儲存天地之力,這樣的修行方式在現行的體系裡來看,根本就行不通,肉身就那麼大,你能留存下多少的力量?天生萬靈,肉身皆是有漏的,能量進入體內,沒有地方儲存,自然會溢散回到天地之間。
這也是那本無名功法無法修煉有成的原因,唯有大天賦者,才能勉力修行,靠著先天的潛力,肉身對天地元力的自主吸收大過於溢散的量,就能累積一部分,勉強依靠這門功法走上修行之路。
第五青衣就屬於這一類,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他是真正接觸了無名功法幾千年的真龍,即便是龍族史上有記載以來,在這本功法上修行最長的真龍也沒有他那麼長。
他隱約覺得修行難以為繼的原因並不在這一點上,天地元力進入體內後,獨特的行經路線讓它們能夠在肉身之記憶體留足夠長的時間,同時,也能最高效的被吸收利用,強化蘊養肉身,儲存能量?
你連龍元都不要了,走的就是極致的肉身之路,力量的根源在肉身上,換言之,肉身就是你的龍元,還需要什麼龍元?
再強大的對手,極致的速度,極致的力量和堅硬之下,也就是一擊擊殺的事情。
真正的根源在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撓著天地元力入體,那是一種他所不瞭解的力量,像是一層隔閡,這個隔閡的能量不僅阻撓了天地元力的吸收,同時也在加速著天地元力的溢散。
隨著修行日久,他越能清晰的感知到那股力量的存在,換言之,自己依靠這無名功法修行越深,那股力量也會隨之越強,最終將自己完全卡死在某一個境界之中,按照自己的感應估計,最多就是無名功法一重天,就絕無可能再有寸進。
曹安的一句話,挑開了最後一層面紗,像是一術光,刺破了黑暗,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前路。
那股力量不是來源於別處,而是來源於自己,來源於自己的意識和靈智,來源於心靈的最深處,潛意識裡將自己與整個天地自然分隔開來了,走到了天地自然的對立面。
心靈的枷鎖和桎梏一旦開啟,前期所累積的底蘊也就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他龍眸低垂,真龍之身盤成一個玄奧的姿勢,道道青色能量波紋向外擴張,原本還能與自己保持平衡的退轉之息,在這一刻,盡數被逼回了鎖龍鏈上。
沒有了退轉之息的干擾,鎖龍鏈根本就無法對其形成困擾,青色的能量一蕩,盡數斷裂開來,龍軀依舊保持著滯空的狀態,下一個瞬間,第五青衣猛地睜開雙眸,張開龍口,方圓千里之內的天地元力沒有任何先兆的消失了。
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這一異象驚動了整個尚宮道的人,這就像是整個世界的天地元力原本是相對均衡的分佈著,像是在這個世界上蒙了一層厚厚的迷霧,在不斷的翻騰,湧現,然後某一刻,突然空出了一塊。
宛如一塊蛋糕,被人用鋒利的匕首剮下一塊。
虎跳澗下的第五青衣沒有任何反應,這兩萬多年來,他天天只能食‘稀粥’維持自己活著,眼下突然得到了一頓大宴,飢餓了兩萬多年的肉身,正在瘋狂的蠶食煉化著這些能量,他的肉身也在成年之後實現了第一次的暴漲。
這獨立開闢的封鎖空間之內,幾乎鋪滿了他的真龍之身,片片黑色的鱗甲綻放著金屬一般的黑色冷光,間隔漫長的呼吸之中,噴吐出兩道白色霧浪,時間在緩緩推移,不知過去了多久,那巨大的肉身開始縮小。
以極快的速度,短短數個呼吸之後,就化身為拇指粗細,此刻的第五青衣,不過拇指粗細,成年人一掌來長,通體玄黑色,體有六爪,感受著全新的力量,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的他到有多強。
看著之前困住自己的陣法,眼底露出了幾分嘲弄之色,身形一動,已然藉助挪移之術離開了此間,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虎跳澗的上方,他快速的騰起身體,與曹安相同的是,此刻的第五青衣所行所過,同樣沒有任何氣息殘留。
或者說,曹安和他都是兩個已經完全融入了天地自然的特殊存在,這一人一龍中,由他們自己潛意識和心靈將自己從天地自然之中分離出來,走到了對立面的特殊標識已經消失不見了,自然也就不會留下任何氣息。
他掠上雲頓,看著曾經的恢宏水脈,如今變成了山間的一條小澗,眸子裡的冷光一閃而逝,他知道,青龍聖地肯定還動用了一些挪山手段,否則大江之道,天地山體的運動,豈能在短短兩萬年間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重新再見這片天地,心中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興奮,甚至有些平靜,彷彿這是自己應得的,或者說,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步一般,但他自己深知,在遇見那兩人之前,他分明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脫困。
“儘管只是幾句話,但確為青衣之恩師,以至青衣能再造肉身、重獲武道性命,自今以後,我第五青衣當終生侍奉左右,死生不移。”他話音剛落,頓時便察覺到附近出現的幾道陽神境氣息。
心頭毫無波瀾,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循著與曹安一起的常青氣息而去,他找不到曹安的氣息,知道他跟自己一樣,已經無法被人依靠氣息之機尋到,好在曹安並不是獨身一人,他身邊還有一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