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是個人精。
不然,背景再如何的大,也做官做不到這個份上。
大夏常年征戰,最不缺的就是背景深厚的人,諸多門閥世家,哪一家家裡沒個將軍、大員了?
南揚州又是富庶大州,有的是人盯著州牧的位置。
霍鳳康嘆了口氣:“說到底,馬河川的死,終歸是件麻煩事。”
聞人亨豫神神在在的道:“也就是訊息還沒傳回京城,等京城的那些大人物,知道馬河川死了,嘿,等著吧,一條條的問責就會飛鴿傳書過來。”
霍鳳康道:“咱們答應那面具男子的事,仍舊得做著,只是陽奉陰違就是了,現在這般局面,為了災民得罪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委實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兩個又不是傻子,思慮過後,就能明白,真要把南揚州的本土世家大族得罪一遍,莫說是區區州牧跟刺史了,天王老子來了,那些大族也得造你的反。
人家積攢了數代家業,官府說收就收了,誰會同意??
“不過,青石城那幾個反城,確實不能純以安撫、招降為主要手段。”聞人亨豫建議道。
霍鳳康頷首:“該打還是得打,破了城,收攏些手段就是了,別像關廣城這樣,判斷錯誤,要屠了城。”
“正是,面對賊寇,除惡務盡,安撫百姓,仁至義盡,兩個盡字,一塊用,效用應該極好。”
聞人亨豫走到門外,此間宅邸,相比於關廣城其他宅子要高一些,站在臺階上,便能看到影影綽綽的黑色屋簷。
破城兩天左右了。
關廣城內的百姓大體上接受了眼下的局勢。
當然,自家裡死了人,悲痛欲絕,可活著的人總得繼續活下去,死簡單,活著難,萬幸官軍對他們網開一面,發放的錢糧聊勝於無,也好過什麼也沒有。
霍鳳康嘆了口氣,走到聞人亨豫的身邊,說道:“破城之後,城內的百姓走了許多,留下來的,則是故鄉情切的百姓。”
“讓他們走好了,大夏最不缺的就是人,走了之後,就能明白,別地還不如關廣城能活下去呢。”
聞人亨豫出身世家大族,又長年在北境服役,體會不到民生維艱。
霍鳳康轉而一笑,他同樣不在乎。
問心而談,他只在乎自己和霍家。
“你能想到面具男子是誰了嗎?”霍鳳康意有所指的問道。
聞人亨豫似是打了個寒顫,趕緊搖頭:“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兩人經歷了這麼一攤子事,機緣巧合的成了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過幾天,京城知道馬河川死時,聞人亨豫還在其身邊,那些大人物就得把他和霍鳳康看到一塊裡去。
在這件事上,京城聞人家處於被動,要想保住聞人亨豫不受馬河川身死一事的牽扯,官場內、管場外的運作是少不了的。
霍鳳康繼續說道:“馬河川被面具男子殺了才幾天啊,大將軍就在金露城出現了,你聽說城內的人如何形容大將軍清算一眾世家大族嗎?”
“以馬蹄丈量金露城。”
“不錯。”
“我就想著啊,有此氣魄的大將軍,好像殺個馬河川並不算多麼大的事,對於大將軍而言,莫說馬河川了,連你我這種在市井百姓眼中無異於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好似是螻蟻。”
聞人亨豫話鋒一轉:“我餓了,去吃飯,州牧自己在這兒想七想八吧。”
關於此事。
霍鳳康好像並不想放過聞人亨豫。
“裝烏龜,可不是安遠將軍的所為!”
聞人亨豫氣氛的回頭喝道:“霍鳳康!你久在南揚州,不清楚大將軍到底有多恐怖!嘿,百將之首的位置,莫非你以為憑藉戰功就能當上的嗎?坊間都在傳,大將軍遲早與虞王一樣,獲封異姓王,且不是像虞王那般困在朝廷,而是有實打實的封地!”
“那又如何?!”霍鳳康問道。
聞人亨豫恍然大悟:“原來說了這麼多,你想把殺馬河川的黑鍋,扔在大將軍的背上!”
“聞人將軍也不是一直在說,要與大將軍一分高下嗎?如此難得的良機,怎能不加以利用?”霍鳳康笑問。
一旦聞人亨豫點頭答應,霍鳳康立即修書上奏朝廷,懷疑殺馬河川的那位面具男子為輔國大將軍趙勾陳。
至於後面的事怎樣發展,霍鳳康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他只要將因馬河川死,那些大人物關注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挪開,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