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嬪妃頗得天子寵愛。
作為外戚的吳家,也偷偷摸摸的把家族勢力發展到了南揚州。
由趙闕聽到的傳言,吳嬪妃性格外柔內剛,手段圓滑,在後宮籠絡了不少人,又因擅長伺候天子,多得賞賜。
吳家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家族子弟在一些油水充足的部門,獲得官職,養尊處優。
並且,吳家本就是江湖上的武學世家,家中出了個嬪妃,逐漸向傳統的世家大族轉型,覓得了十幾位儒家飽學之士,教授子孫後代讀書寫字,倒是效果不錯,這麼些年,科舉出了位進士,而今在戶部任職。
吳家現在是進取之家,薛家則是守成之家。
站在薛堅的角度,極不願意招惹吳家。
他怎能料到,大將軍連吳家都不放過。
趙闕冷笑道:“薛刺史,據趙某所知,金露城的世家大族當中,吳家雖在一流大族的行列,算不上多麼靠前,我要你隨趙某去吳家走一趟,薛刺史怎地這般不願意?”
薛堅急的團團轉:“大將軍,吳嬪妃是當今天子最為寵愛的妃子,吳嬪妃的孃家,如何是咱們能夠招惹得來的!”
趙闕有些生氣:“出了事,趙某一個人頂住就是了,不需用得著你薛刺史分擔。”
“大將軍啊,非是下官膽小怯懦,而是吳家絕非汪李兩家所能比,動吳家的代價太大,少一個吳家,分予災民的錢糧並不會少多少!下官勸大將軍三思!”
薛堅直接跪在趙闕的馬前,態度卑微且誠懇,“吳家當初在江湖上都有一番偌大的名頭,現在家裡出了位備受寵愛的嬪妃,在京城高傲的不可一世,擅動吳家,大將軍您不僅受到朝廷的壓力,江湖上的宵小之人,亦會找大將軍的麻煩。”
“大將軍金印紫綬,功勳卓著,天下人皆知,大將軍為國守國門,殺盡來犯之敵,朝廷上不比那些內閣閣老的地位差分毫,將來並非沒有獲封異姓王的機會,還望大將軍細細思量!”
趙闕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是怕了外戚的勢力?”
京城那潭泥水,外戚逐漸抱團爭取更大的利益,吳家作為官場、江湖兩開花的大族,自是話語權極大。
吳家既然敢把分家設在金露城,旁若無人的斂財擴充勢力,就是擺明了不怕有人威脅吳家。
薛堅愁眉苦臉,這該如何說啊。
“聞人亨豫在關廣城被趙某重創,倘若他得知當日戴著面具的是本將軍,薛刺史你猜聞人亨豫敢不敢讓聞人家針對趙某?汪家又如何?滅了汪家一處分家,他們敢撕下臉面的對付趙某?”趙闕抬起頭,不再低垂著注視薛堅。
“你若是不願意隨趙某去吳家,便去清點汪李兩家的錢糧,不用你面對金露城吳家,省得在吳家面前礙手礙腳。”
拽了拽韁繩,趙闕騎馬繞過薛堅。
他當然沒告訴薛堅,汪李兩家出事,金露城已是有幾家大族迅速反應,希冀聯合起來,對抗他。
怕是薛堅再知道了這個訊息,得驚慌的魂飛魄散不可。
薛堅原地頓足,大將軍動金露城的世家,他早知非得鬧的雞犬不寧,誰會料到,大將軍要這金露城變了天,親手把世家大族積攢的近百年的錢糧,全都剜走,尤其是那吳家更是不得了。
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回頭恐怕回不了了。
薛堅繼續翻身上馬,隨行在趙闕的身後。
“薛刺史,怎地又跟來了?”趙闕冷著臉問道。
薛堅苦笑的說道:“既然跟了大將軍,下官自是得鞍前馬後,背信棄義,怕是連小人都不如,市井潑賴還懂得義氣為大,下官就為大將軍,義氣一會,就算時候惹上了無數麻煩,下官絕不後悔。”
趙闕仰頭大笑,打趣道:“惹上無數麻煩是一定的,不過有我在,必暫且保你無事,薛家更不用你分心去管了,那些薛家族老自能解決掉來自朝廷的麻煩。”
薛堅無奈道:“薛家得逼問下官是發了什麼瘋,跟隨大將軍把金露城世家趕盡殺絕了。”
趙闕坦然回道:“為了城內城外百姓,為了日後你成為中樞大員,坦蕩面對天下百姓,不必再看世家門閥的臉色。”
“大將軍,世家門閥傳承了千年之久,前朝想挖門閥的根基,最終導致天下大亂,太祖趁此時機立國稱帝,善待門閥世家,而諸多門閥世家也配合讓大夏內部安穩,乃至支援大夏對戰寒山、大越、草原三王朝,大將軍說出這番話,莫非是憑藉一己之力把門閥世家連根拔起?”薛堅詢問的戰戰兢兢。
門閥世家委實太過恐怖了。
連天子招惹他們,都得想清楚。
趙闕神神在在的望著前方,嘆道:“事在人為,不做,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何,趙某願意做那一人,成了,大夏再無門閥,敗了,也好給後來人指明一條方向。”
很多人都在指大夏的弊病,說什麼的都有,可是,很多人都不清楚,讓大夏落得這般境地的,那些連天子都不放在眼中的門閥世家,亦有他們的功勞。
活像是趴在人間的吸血蟲。
莫說是市井百姓了,就連趙勾陳,皆在為他們做工,滿足他們日益驕奢的生活。
南揚州本為南蠻之地,數百年下來,漸漸成了首屬一等的膏腴之地,同樣也成了門閥世家的錢袋子,錢糧滾滾流向他們,百姓們又面臨重稅,這場的罕見的雪災之後,如何不會有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