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金龍臉龐一熱,他擦了把臉,攤開手看了看,在搖曳不定火光下,全是血。
一位身騎白馬的白甲將軍,單手攥著長槍,挑著那位女子劍仙將其扔在不斷後退、恐慌的義軍裡。
義軍兵卒根本不知女子劍仙的死,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只是隨著官兵的推進,持續退守關廣城。
聞人亨豫目光穿過重重兵卒,落在嶽金龍的身上,他伸起手,落下,讓趙闕殺了幾位的一千五百大戟士,披著重甲持長戟奔向義軍。
他這兩千掃沙大戟士,遠比趙闕聽說的複雜。
聞人家把從中原搜刮來的悍勇之徒,送到他身邊,這才剛剛進入聞人亨豫的視線當中,然後,他把這些倍加訓練的悍勇之徒送上戰場前線,經歷苦戰,活下來的人方考慮選拔進掃沙大戟士。
聞人亨豫自是有大志向,希冀超越祖先的榮光,帶領聞人家成為那些傳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一樣的門閥。
他選拔掃沙大戟士的手段,跟趙闕組建荒沙鬼騎有異曲同工之妙,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趙闕沒有家族當做支撐,荒沙鬼騎的每一騎皆是從西塞軍的前軍當中細細甄選出的,幾乎千人才有一位荒沙鬼騎,論死戰沒有比荒沙鬼騎更拿手的,他們本來就把自己當做死士,而荒沙鬼騎的戰馬,源於風沙河州的馬場,風沙河州地貌南北差異巨大,南風沙河多沙漠,北風沙河多草原。
由北風沙河草原養出來的戰馬,性情暴烈,耐力、耐戰,在趙闕組建荒沙鬼騎的那段時間,他幾乎把風沙河州的精良戰馬給搜刮殆盡,差點讓大夏兵部右侍郎,彈劾他的霸道之舉。
聞人亨豫看著掃沙大戟士越過他,穿過官兵,推殺向賊寇,眼神裡盡是桀驁之色,受面具男子的氣,要從關廣城賊寇身上找回來。
他的掃沙大戟士忠心不二,望著他們,聞人亨豫膽敢和兵部尚書叫板。
世人只知掃沙大戟士的兵員來自於中原,卻不知組建這兩千大戟士,死了多少中原的悍勇之徒,聞人亨豫原本也沒放在眼裡,前段時間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算了下,兩千人的名額,死了大概兩萬多的中原悍勇之徒。
也就是說聞人家精挑細選了兩萬多的中原漢子,經過戰場死戰,聞人亨豫最終選定了兩千人。
四位劍仙走了兩位,剩餘的兩位被那四位將領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銀槍被面具男子搶走,聞人亨豫隨意握了柄長槍,待不顧急行軍至此的大戟士疲憊,憤怒的把他們全壓上前線後,聞人亨豫一腳點了下馬背,長槍直指一位劍仙殺去。
那兩位劍仙並不是不想走,而是驟然遁走了兩人,他們走不脫了,令四位將領死死壓著打,別說走了,能否保住命都希望渺茫。
聞人亨豫殺去,戰事再無懸念。
四位將領長年累月隨同他征戰,相互之間配合默契,有了聞人亨豫的插手,兩位劍仙擋不了五人幾招,雙雙死在聞人亨豫的長槍下。
“將軍!”
“將軍!”
四人抱拳彎腰。
聞人亨豫望著戰場,無奈的搖搖頭:“不是你們的過錯,而是賊寇太過狡猾,我已為老六報仇。”
五人加上聞人亨豫,便是掃沙大戟士的六位將領。
當中聞人亨豫年紀最小,卻是六人裡的老大。
老六就是死在女子劍仙劍下,本有大好前途的年輕將領,並且,此人跟聞人家沾親帶故,按照親屬關係,聞人亨豫還得喊老六一聲表哥。
“老六委實不應該大意。”
“換成你我,面對區區賊寇的首領,亦會輕視,往日咱們在前線面對的都是草原王朝的精銳,南揚州這等娘娘腔的地方賊寇首領,我肯定不放在眼裡。”
聞人亨豫嘆了口氣:“去,別閒著了,把此地賊寇全部殺光,為老六報仇!”
“是,大哥。”
“將軍,婦孺老弱還殺嗎?”
聞人亨豫想都不想:“一丘之貉,怎能不殺?”
“……”
女子劍仙的屍首就在嶽金龍的兩丈之外。
死不瞑目。
她的雙目中還殘留濃濃的驚駭和吃驚。
嶽金龍如何能料到,適才還不屑他的年輕女子劍仙,轉眼間屍首像是垃圾般讓人隨意丟棄?!
他深深吸了口氣。
嘴裡全是血與火。
嶽金龍絕望的望著推進的大戟士,心裡徹底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