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翻翻白眼,心道:‘感情我白說了。’便要開口勸道,卻被沈賀揮手阻止道:“你好生將養身體,萬事都不要操心,一切有爹爹呢。”
沈默隱約猜到他的決定,面露不忍道:“您……”話說到一般,卻又被重重的敲門聲打斷。
爺倆回頭望時,那門已經被推開,一個怒氣衝衝的婆娘出現在兩人眼前。只見她穿一身花花綠綠、皺皺巴巴的長裙,身材肥短、面目可憎。伸著根蘿蔔似的指頭,指著他倆便開了罵:“儂個促老頭和個小娘生,大清早上就在個堂裡走來走去,著急起去報頭胎啊!”
沈默對她的安昌土音很不適應……反正橫豎是罵人的話,也沒必要聽下去。想將那臭婆娘攆出去,身上卻沒有半分力氣,壓根坐不起來;想要跟那女人拌嘴,又幾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好悶悶的斜著眼,讓老頭對付她。
但沈賀顯然不是這潑婦的對手,漲紅了臉也說不出話來。被罵得狠了,才憋出一句道:“還不讓人在自個屋裡走道了麼?”
“啥西?自個屋裡頭?”潑婦激動的唾沫橫飛道:“這是儂家麼?昨夜頭還是我家閣樓好不好?”後面又是一陣語速極快的漫罵,沈默是一句也沒聽明白。
沈賀卻聽得明明白白,這讓他表情十分難看。幾次想要趁她換氣時反駁,卻不曾想到,她的肺活量極為驚人,竟一直保持著喋喋不休的狀態,沒有絲毫停頓。
沈賀無奈,只好悶不作聲,沉著臉隨她罵去。
那潑婦足足罵了一刻多鐘,直到漢子喊她回家吃飯,這才意猶未盡的啐一口濃痰道:“一天不死出去,就罵儂一天!”說完便搖著肥碩的屁股,吃力的下樓去了。
望著她蹣跚離去的背影,沈賀生了半天悶氣。突然聽到肚子咕咕直叫,便憤憤道:“野蠻粗魯,簡直是不可救藥!”這才沖淡了心中的鬱悶,朝沈默勉強笑笑道:“潮生,餓壞了吧?”
沈默搖搖頭,輕聲道:“那婆娘為何發飆?我看是故意找茬。”
“找茬?確實是。”沈賀苦笑道:“這間閣樓原是她的庫房,現在被咱爺倆佔了,她當然不高興了。”
“我們住的是她家麼?”沈默難以置通道,在他的印象中,老頭是個死要面子的書呆子,寧肯搭草棚也不願寄人籬下那種,怎麼突然就轉了性呢?
“不是,”沈賀神色一黯,不迭搖頭道:“這裡是沈家大院,我們本家太爺安排咱們住下的……至於那潑婦,跟我們一樣,都是投奔本家的,只不過先來欺負後到罷了。”越說表情越黯淡,沈賀不想在兒子面前再說這些,便強打精神道:“莫理她,就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吧。”
說著從門後提起個米袋,小心翼翼地倒一些進砂鍋裡,便默不作聲的添水生火,坐在小泥爐邊發起了呆,口中似乎還唸唸有詞。
沈默能隱約聽出,他念的是‘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便知道老爹心裡一定很難受。想說點什麼,卻不知該如何措辭,只好低聲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沈賀身子一僵,使勁點點頭,卻不再說話。待米粥煮好,他盛大一碗端到沈默面前,輕聲問道:“能自己吃嗎?”
沈默活動下手腕,點點頭道:“沒問題,手上有些氣力了。”
沈賀便將碗擱在床沿上,低聲道:“慢慢吃,吃完了繼續睡。大夫說,睡覺最養人了。”
沈默又點點頭,見老頭端起砂鍋,轉過身去,背對著自己坐下,似乎在吃飯,似乎在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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