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清綰知道,這個壺是專為東家準備的,想必沒料到她下午還會來,所以沒多準備熱水:“把你們喝的水拿來,再倒上點就好。”
那小夥計忙道:“這怎麼使得?小的這就去燒!”
“都是一樣的,何必那麼麻煩?”清綰指了指旁邊正好走過的一個小夥計:“他手裡拿的,不就是你們喝的熱水麼?”
“哦,您說的是成永拿的啊?”小夥計說著就招呼了一聲:“把水壺拿過來!”
叫成永的那小夥計聞聲連忙過來了:“昌永,要壺做什麼?”
昌永一把接過來,就殷勤地給清綰的杯子裡續滿了水:“東家的壺裡沒有熱水了。”
“這水的味道和平常的不一樣,”清綰不經意地喝了一口,頓時有點驚異:“裡面還放了什麼東西麼?”
昌永愣住了,說不出話來,那成永本來已經要走了,聞言忙又返身回來,微笑道:“都怪小的,一時忘記了,這裡面放了點麥冬和玉竹,所以有些藥材味。請東家恕罪,小的這就去燒水。”
“不要緊,”清綰笑著做了個止住的手勢:“並不難喝。這藥材是你放的?放這個做什麼?”
“是,”成永忙道:“如今秋天氣候燥,我看大家夥兒每日忙忙碌碌,都有點上火,就想著加點兒敗火的東西,但金銀花之類的太過寒涼,所以就用了滋陰之品,看大家喝了兩日,都還不錯,所以大著膽子又放了些,沒想到”
“你學過醫?”清綰饒有興趣地問。
“沒有,沒有,”成永連連擺手:“小的家境十分艱難,哪裡能學醫?不過我家隔壁就是個醫館,從小經常聽郎中先生說這些藥材,就記住了些。”
清綰點點頭:“不錯,小小年紀,你倒是很有心思,還能惦記著鋪子里人的身體狀況,你們兩個都好,以後在這裡好好做事,我自然不會薄待。”
“多謝東家。”兩個人忙答應了一聲,就各自忙去了。
“衛姐姐,咱們也趕緊幹活吧?”盧秀芳沒注意這邊的對話,只是在鋪子裡轉來轉去看了幾遍,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這麼大的櫃檯,那幾瓶小小的妝品,顯得太少了!”
“別急,你跟我來。”清綰將包袱隨手遞給一個小夥計捧著,從迎門的大櫃檯擺起,接著就是兩邊的幾個小櫃檯,雖然妝品瓶子小,可是中間又穿插了鮮花,小擺設之類,等到全部放進去,看上去竟是熠熠生輝。
“衛姐姐,我真沒想到,這點東西,也能擺的這麼漂亮!”盧秀芳看著那大不相同的櫃面,興奮不已。
“我不是說了麼?只要擺設的精妙些,就不顯得小了。而且妝品這東西,不能擠的滿滿當當,那樣,就如同大路貨一般了。”
“衛姐姐,我敢說,等咱們的鋪子明日一開起來,準保連門檻都被踏破了!”
“京城藏龍臥虎,這些鋪面,”清綰指指街上:“哪家後面不是有著靠山?只怕不是光靠東西就能辦起來的。”
“沒事,”盧秀芳信心滿滿地道:“我二哥可不是個普通人!有他給咱們撐腰,什麼都不用怕,我知道的,二哥經常來京城,和許多顯宦大員都熟得很,到時候有事找二哥就行!”
清綰只是微笑了笑,雖然對妝品充滿信心,但她總是隱隱有種預感,此時的京城,彷彿隱藏著什麼殺機。
“衛東家,咱們什麼時候擺貨?”昌永過來殷勤地問道。
“先不急,”清綰道:“你讓大夥都先把手裡的活放一放,過來一下。”
“是。”昌永知道她是有話要吩咐,連忙把眾人都帶了過來,垂手侍立。
清綰看了看眾人,約有七八個,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雖然穿著一樣的店服,但眉目中都透著精幹,不覺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以前都做過什麼?”
昌永第一個出來:“回東家,小的賣過雜貨,趕過馬車。”
接著眾人七嘴八舌,也都說了過往,但沒有做過醫藥方面的事的。
“咱們這雖然是妝品鋪子,可是來往的都是宅門裡的女眷,不比尋常客人,”清綰緩緩地說:“所以一定要格外留心,言語動作不能莽撞,而且,你們想必也知道了,咱們鋪子賣的,不是普通的妝品,都是用花草植物做的,各有各的作用,你們以後也要學些醫藥方面的知識,這樣,客人來問,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眾夥計露出疑惑的神色,清綰只做沒看見,繼續道:“你們放心,過兩日,自然會請郎中先生來教導你們,這也是考核的一項,若是有學不會的,也難以在咱們這個鋪子幹了。”
“是。”聲音都不似方才響亮,參差不齊起來。原進這妝品鋪子,見到東家是盧雁逸,眾人心中尚有幾分怕懼,後來又聽說是另一個女子來經管,都有些忐忑,待到初見清綰之時,都放下了心來,以為不過是一個弱女,如何能照管的過來?今天聽了這一番話,頓時心思複雜起來。
清綰對這些全都瞭然:“這也是為了你們好,能多學些東西,以後總歸是有好處。咱們鋪面雖然不大,可是卻不能因此懈怠,心裡也別覺得我這些要求苛刻,若是能幹的人,在哪裡都能出頭,若是庸碌之輩,就算到別處,恐怕也無濟於事。以後幹長了,自然按每人的功勞有賞賜,既可入股其中,也可安置房屋。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店,為了咱們的鋪子能更興旺,以後相處長了,自然就都知道了。今天就先說這些。”
眾人答應了一聲,臉色都恢復了些,也不敢說什麼,忙著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