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綰冷笑一聲,“這病本來就不是那麼輕易能好的,以後只怕還有罪遭呢。”
“今兒我去了,你叔奶奶就把含棟叫出來,讓他給我跪下賠禮,還口口聲聲地說什麼:多虧了綰丫頭大度,要不是這孩子不計前嫌,發哥兒就沒命了。這麼說了好幾遍,我也不好意思再不理,趕緊讓這孩子起來了。”
“這樣遮人眼目的事,誰不會?”清綰冷笑著:“尤其是那些人,做這個一向是拿手好戲,那是故意扮可憐呢。”
“我也知道,”何氏道,“可看著孩子跪在跟前,也抹不下面子。”
“他娘可在一邊?還是在屋裡呢?”清綰問。
“含棟把他娘也扶出來了,說心裡特別後悔,想給我賠不是。嗚嗚地說了半天,我也聽不清,可瞅著卻還像是生氣的模樣,也不是賠禮的樣兒啊。”何氏不由有些失笑。
清綰不禁撲哧一笑:“以他孃的為人,還能做出賠禮的事不成?含棟倒真像他爹,最會做好人。橫豎現在她娘說什麼別人都聽不清。”
“這不是,”何氏指了指帶回來的吃食:“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在城裡買的時鮮東西,非要讓我給你們帶回來,不拿都不行。正好我今天又沒來得及做飯,你們幾個就吃這些吧。”
“他們家的東西,吃了也就吃了。”清綰倒也無所謂,去取了碗筷來,招呼爹和大姐、弟弟坐下,一起吃飯。
“你說娘今兒也去了?”清伯丁還惦記著剛才妻子說的話,問道。
“是啊,”何氏坐在旁邊,點點頭:“娘今兒挺高興,在那裡有說有笑的。”
“奶當然高興了,”想起那天衛老太太的舉止,清綰心裡就不舒服,“沒看見奶那天臨走時的樣子?聽見要給她放印子錢,連親孫女要給人逼死都不放在心上!”
“你這孩子”清伯丁想說女兒點什麼,卻又覺得女兒說的都是實話,的確也無法反駁,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清綰也不在意,見眾人都吃完了,就幫著娘收拾了,回到房裡,又看了半日吳郎中給她的那本書,才睡下了。
而此時,在清家二宅裡,點著一盞微弱的燈火,卻別是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息。
成氏躺在床上,眼睛緊盯著坐在床邊的婆婆,嘴裡嗚嗚地不停說著話,卻無論如何也讓人聽不清。成氏卻越發著急,連手勢都使上了,動作卻也做不出來,急的一個勁兒地掙扎著,但都是徒勞。
“娘!”衛小嬌在旁邊不耐煩地說,“您就安生待著吧,等你好點了再說話。費這個力氣做什麼?”
成氏的眼睛越發睜大了,那目光中帶著怒火,看著眼前這越來越沒耐心的女兒,哆哆嗦嗦地指著她,無奈還是沒有任何用處。
“老大媳婦,我知道你是個急性子人,可是小嬌這些天伺候你也不容易,你就好歹忍耐些吧,別這麼挑剔了。”衛二老太明知這媳婦和孫女間的不合,卻懶得管這對母女,此時慢悠悠地說。
見成氏眼中冒火,衛二老太就又說:“我知道你這一病了,心裡不痛快,可現在誰又有什麼法子?等你養好了,要做什麼做不得?你現在越急,病越好的慢,你怎麼想不過來這個理兒?”
成氏急了半天,也折騰累了,聽見這話,索性也不做這無用的事了,沮喪地不再發出聲音,聽著婆婆繼續往下說。
“這件事,我知道你心裡憋火,其實我又何嘗不是?”衛二老太緩緩地道,“本來一切都沒有疏漏,要是將那小丫頭制伏了,她們家敢不把攤位交出來!我聽說,那茶攤這幾天在城裡越發紅火了,一天四五兩銀子都不夠賺的,那天不出差池,咱家早將這賺錢的營生弄到手了!這主意你出的也沒錯,誰知天不遂人願,想不到就出了那疏漏,叫那丫頭生生抓住了把柄!算了,既然過去了,也沒鬧出大事來,就也別尋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