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清綰思忖了一會兒,這哪裡是他家,便提著燈籠往前又走了兩步,才發現楠木的椅子背後藏著一個少年。
“你說這是你家,可有何憑證?房契有嗎?地契有嗎?”
清綰一句話便讓少年啞口無言,少年不說話了,反倒是哭了起來。
“若不是伯爵府設計陷害,我父親也不會被刺字流放,我爺爺也不會抑鬱而終。母親和姐姐也不會被變賣為妓。”
清綰皺著眉頭問道:“那你怎麼會在這兒?若你是後人,應該也不會免於責罰。”
她的語氣似乎很溫柔,讓這少年放下了戒備之心,清綰接近了這孩子,才發現他瘦骨嶙峋,柔弱得像是個小貓。
“父親拼死讓我逃離了押解的隊伍,我憑著記憶逃回了家中,可是家中被抄了個乾淨,已經荒廢頹然了。
我臉上刺了字無法出去討生活,只好指望著家裡的果園和菜地,飽腹度日。”
清綰的記憶閃過了原主幼年的生活,有了幾分同情之心,在嫁給武玟之前,她也是過著這樣無依無靠的生活吧?
“我們倆倒是同病相憐呢,我雖是這家的新主人,但是也不能出去,說是住在御賜的宅院裡,其實是軟禁,到哪兒都會被人盯著,都會被人報告行蹤。”
少年看著清綰嘆了一口氣,“這宅子真是晦氣!”
說罷領著清綰離開了這間屋子朝著更裡面走去,裡面隔著一個假山水的園子,是一個看上去收拾得挺乾淨的屋子。
“我就是在這兒生活起居的,你還沒有吃飯吧,家裡只有些破菜葉子,你如果不嫌棄,我就分給你吃些。”
清綰笑了,“怎麼能夠勞動你這個小少爺,我自己來便是。”
剛剛俯下了身子,清綰想要去生火點燃小爐子,便差點站不穩跌了一跤。
“小心!我看你臉色很不好,你還是坐著吧。我雖然年紀小了些,但畢竟也是個男子漢,能夠照顧你這樣的弱女子。”
清綰笑了,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的軟墊上看著這個少年熟練地生火點柴。
“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白檀。你呢?”
心裡突然有些失落,她叫林清綰,但是這個名字之下的人又是誰呢?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便叫我武夫人就可以了。”
白檀突然振奮了起來,“你是威遠將軍的夫人!我前幾天出門聽說了!邊城告捷,大破敵軍。”
清綰笑了,這訊息未免太過時了,如今敵軍已經攻打到了綏安,邊城已破,鄧城也已失守,梁國江山岌岌可危。
喝完白檀煮的野菜湯,他們便一起收拾遠處的一個屋子。
“這屋子原本是我大姐姐的,她這兒收拾收拾,應該還能睡。”
屋子裡落灰厚厚一層,既沒有棉被也沒有墊子,看來今日,她得睡床板了。
兩個人收拾到了深夜,才將屋子用水都洗刷了一便,只是一個物件都沒有,睡上這一晚上恐怕是要生病的。
正在發愁之際,外面突然有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