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疾步而下,同他相立對峙沒有半分怯弱,
“你要做什麼!”
林相國笑得妖異,
“湯玄霖對你的情誼,我已然見識過了,如今這一世細細看來,倒是你對他的執念更深一些,若是湯玄霖在我手下慘死,你會不會更願意犧牲自己來救他一命?”
原是打了這樣的算盤!堵自己會因為兩世的愧疚迸發出比湯玄霖更大的執念,當真是好算計。
步桐緊緊地瞪著他,
“不許動他,我不信你那些怪力亂神的故事,這些事本來就無從解釋,你若是敢傷他一點毫毛,我斷不會放過你的。”
林相國就這麼直白又囂張地開口,“說得是啊,可這湯玄霖有多可憐,兩世下來竟沒有過上一點踏實的日子,上一世為了你粉身碎骨,這一世為了保護你亦是傷痕累累,湯雲,你說若是在我手裡慘死,值不值得你再為他拼一把,逃出這個朝代重新開始?”
步桐感覺自己身上的血脈都在極速流淌著,快要衝破頭頂迸發出去,
“逃出這個朝代便只餘下你一人!哪裡還會有我和玄霖,想要再重新開始還要看閣下的意思,到時候怕是連南國這個朝代都不復存在了罷?難道閣下會容許我們這幾個保留著記憶視你為死敵的人再活一世嗎?”
“林卿,”穆帝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朕尋你許久未找到,她是胡說的罷?你斷不會想要做這樣的事對吧?”
林相國回頭去不耐煩地微微欠身,“陛下說的是。”
穆帝亦不是個傻子,看著林相國的模樣也生了懷疑,試探性地開口,“林卿,朕倒覺得眼下並不是開啟重生門的絕佳時候,如今我們並沒有什麼阻礙,步桐只想著嫁給湯玄霖過清淨日子,湯玄霖並沒有認祖歸宗,他們並不是威脅。”
步桐看著穆帝竟然替自己說話的模樣只覺得好笑,
“怎麼,陛下都開了金口,林相國要抗旨不成嗎?”
林相國微微眯眼揮了下手,馬上出現幾個黑紗覆面的詭異身影鉗制住了穆帝,穆帝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相國,面目逐漸猙獰,
“林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相國甚至不願意去搭理他,只微微帶笑地看著步桐,“阿雲可想好了?”
步桐看了眼地上的湯玄霖,突然卻是洩氣一般地坐在了地上,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這畢竟是生與死的問題,哪有人可以一瞬間就決定的。”
林相國的神色一凜,“阿雲,莫要再同我耍心機了,拖延時間也不會有什麼轉機的,你如今在這裡,全無牽掛,唯有這一人入你的心,怕是比性命都要重的,或許這重生之門能帶你回家也說不定,難道你真的不想試試嗎?”
步桐回頭看著那扇死亡氣息濃郁的大門,耳邊滿是穆帝的歇斯底里,“不可!步桐不能聽他的,我們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只要開啟了重生門回到更早的過去,定然會直接阻礙我們的降生,這樣便無人知曉他的秘密了。”
穆帝終於明白了,步桐回頭來滿是不屑地看著穆帝被拖開的方向,
“這一切難道不是陛下唆使的嗎?怎麼到如今反而後悔了?”
穆帝連連搖頭,再也沒了半分從前的儀態,“我錯了,錯了,步桐你千萬莫要聽從他的話,玄霖那麼看重你,定然不會願意你為了他粉身碎骨開啟重生門的。”
步桐覺得眼下這情景實在是太可笑了,一個父親,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面前而全不顧,只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地位,竟然勸著兒媳同自己一般全不顧他的死活。
林相國笑了幾聲,
“阿雲看到了罷?湯玄霖這一生過得有多苦啊,親生父親即使知道他的血脈承襲自皇族,卻為了自己的臉面任由他做個滿手鮮血的修羅,只為了鞏固自己的皇權,甚至願意看著他為了救自己重生一命算計他失去了摯愛,在自己面前粉身碎骨,阿雲,若不是為了重生一次位列重臣,那徐寧如何能聽從我一個毫無實權的相國號令,必定是得了陛下的許諾這才冒險行事。”
穆帝幾乎有些瘋魔,大聲喝罵著,“混賬!你竟敢妄自揣度聖意,湯玄霖是朕的兒子,為了朕去死有何不可!你這樣的亂臣賊子妄圖顛覆,才是大逆不道!”
林相國冷眼看著他,再也沒了往日的恭敬謹慎,不屑又輕佻的模樣彷彿在看一隻瘋狗,
“陛下還是清醒一點罷,如今您還能妨礙到我嗎?再等幾個時辰,您和您的南國都會從史冊上永遠消失。”
穆帝在劇烈掙扎後頭發都有些鬆散,衣衫仄歪著,大聲嘶吼,
“不!你不可以!你說過要幫助朕的!你說過的,你說過朕那一生實在悲涼可憐,你說過要幫我的!”
林相國只斜了他半個眼神,
“臣下莫不是已然幫過陛下一遭了,陛下如今大權在握,群臣擁護難道比起之前一世不是天壤之別嗎?您該知足的。”
說罷再次揮揮手,穆帝便被身旁兩個挾持著他的人拖拽出去了,耳側終於清淨,步桐再次坐回地上,
“我還是再想想罷。”
林相國詭異地笑著,匕首在湯玄霖的手臂上游走著,“那我便先斷掉他的一隻手給阿雲助助興罷,這樣或許你能想得稍微快一些。”
步桐低頭嘴角微微挑起,林相國正不解地皺起了眉頭,手下的人突然翻手而起,伸手卡住了那隻匕首,巧妙的手腕用力,匕首便被人奪去,隨即那個原本在地上的身影猛地躍起壓制住林相國,猶如地獄裡迴歸的惡煞,低沉著嗓音看著驚愕的老人,
“林相國大約是算計錯了,本督也不是那般能被迷煙輕易放倒的鼠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