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忍不住發問,
“連我那人微言輕的兄長都被叫去議事了,如今此處也見不到幾位國公爺的身影,怎得四殿下沒去陛下處議事嗎?”
穆禾笙微微一笑難掩苦澀,“我如今,倒是越來越不懂父皇的心思了。”
步桐在這話裡嗅到了一絲不安,
“陛下,這是在忌憚殿下嗎?”
兩人在這四下無人之處,說話倒是直接方便了許多,穆禾笙也沒過於矯情,點點頭算作承認,“這一年以來,朝局風雨四起,如今權臣崩壞、皇子凋零,我這個原本如同不存在一般的皇子卻偏偏獨樹一幟、越發受重,父皇難免不會起疑的。”
步桐聽了這話算是徹底明瞭,經過這些日子的瞭解,似乎也意識到了陛下本就不是如同面上看來得那般慈愛隨和之人,而一位能親手除掉師門岳家之人,怎會過於依賴父子之情,如今恐怕,陛下對於這位備受期待的四皇子,忌憚更多一些罷,一時忍不住唏噓,
“最是難測帝王心,這話倒是真知,殿下也莫要過於在意,免得傷了父子情分,如今殿下是京都城中唯一成年且德才兼備的皇子,日後之路即使坎坷,也再不會出錯的。”
穆禾笙笑得平和,
“父皇這些年從未寵愛過我,倒也是習慣了,一切不過又回到了起點罷了。”
步桐只能暫且安撫,
“今日多半是商議西北戰事出兵派將一事,殿下不專武事,倒也無妨……”
說話間席面似乎要開始了,步桐和穆禾笙紛紛轉頭去,那一行去面見陛下的“貴人們”已然歸席了。
穆禾笙點頭示意,便先悄悄回去了,步桐在側邊站了一會,這才被眼尖的大臣瞧見,“那裡莫不是昌平郡主娘娘?”
眾人紛紛看過來,步桐這才緩步上前,
“見過各位大人,臣女聽聞白家伯父回京,許久未見甚是想念,便想來拜見一下,沒成想今日男賓獨坐,倒是不好上前了。”
一旁的大人笑得臉頰通紅,“到底是南國公大人教女有方啊,郡主娘娘莫要在意那些個虛禮,娘娘如今加封郡主,那便亦是陛下的臣子,大家都是同僚,到此處拜見一下自家伯父有何不可?”
話至如此,幾位國公倒也舒展了模樣,白葉更是紅光滿面地上前,“快讓我瞧瞧,桐兒真是越發出息了,落落大方頗有郡主風範。”
身後的各位大人跟著奉承了一番,白葉跟著問,
“桐兒,我家芍藥呢?可有來宮宴?”
步桐看著周邊的人,只得笑吟吟地答著,
“回伯父的話,我家嫂嫂如今身懷有孕,便是更加愛安靜了,如今怕是去後宮娘娘那裡請安了,況且,嫂嫂可是官眷啊。”
“就是,”方才說話的大臣繼續開口,“北國公大人想念女兒,如今回京,自是有的是機會見,步少夫人不似郡主娘娘,若是到了這裡,傳出去怕是要被說閒話的。”
步庭雲聽到這裡起身,“到底都是女兒家,桐兒,如今也見了你伯父了,便回去罷,我們這些個大人們也好喝酒說說話。”
步桐趕忙低身去,終於看到了同步易陽站在後面的湯玄霖,眉眼一動欣喜低頭,
“那步桐便不打擾了,各位大人請便。”
轉身走過不過五十步,後面便傳來腳步聲,步桐回頭看著兩個來人,
“陛下莫不是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