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公莫要動怒,”穆帝趕忙安撫,“孩子們不懂事,教育便是了,年後林相國的學堂,把孩子們都送去學學道理。”
步庭雲這才謝恩回座位坐下,穆帝看著穆禾荃,“你原本是朕寄予厚望的兒子,怎麼如今卻是越來越糊塗了?連府上這點小事都周全不到,甚至到如今還要含混了事,你學學步家女兒如何看重姐妹親情、家門臉面。你讓為父以後還怎麼依靠你!”
穆禾荃慌忙低頭去認錯。
穆帝揮袖起身,身旁的內官連忙起身,“陛下起駕!”
眾人紛紛跪送,隨即面面相覷不知眼下是何變故,步桐起身看著忘過來的穆禾荃,
“殿下怪不得步桐,長姐在府上所受的冷落和欺辱,難道不是殿下的默許嗎?當初殿下宴席之上,信誓旦旦地向父親說了什麼難道數月之後殿下便忘了個乾淨嗎?”
步榆在步桐身後顫抖地哭著,“桐兒莫要說了。”
步桐“哼”了一聲拉著步榆便往外走去,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人,其中一道灼人的視線久久落在步桐臉上,步桐故意不去理會,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給東國公留下一個“勇猛無腦,橫衝直撞”的印象,倒也不是壞事……
湯玄霖在小湖旁的橋上找到步桐的時候,步桐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了,
“我原以為,你會留步榆在府上住兩日的。”
步桐沒有轉頭,只是輕輕答應了一下,
“早走晚走,結局都是一般的。”
湯玄霖輕輕給步桐批上斗篷,“如今這麼一鬧,所有人都會以為是步榆回母家哭訴不公,引得胞妹冊封之日忍不住出頭,但是對於步榆來說,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皇家之人,最重臉面,如此一來,怕是日子不會好過。”
步桐輕笑回頭,
“這便是我的目的,為什麼要她日子好過呢?”
湯玄霖眉眼平靜,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感到意外,步桐繼續說著,好像鬆了一口氣般,
“沒人知道,我有多恨她,恨她的虛偽、恨她的陰險、恨她的惡毒、恨她的冷血,步榆恨這生她養她的地方,恨這裡所有的人,一旦有機會,她會毫不猶豫地變成那個舉起屠刀的人,只有她死,才能讓我安心片刻,”步桐轉頭去看湯玄霖,
“玄霖,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這樣去傷害一個明明無辜又柔弱的人。”
湯玄霖輕輕搖頭,走上前來把步桐輕輕擁進懷裡,
“沒有,我相信那個為了救人不畏生死的步桐,她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去傷害別人,費了如此心思去盤算,定然是處置惡人無疑,更何況對於我來說,只要桐兒開心,即便是生靈塗炭又與我何干?”
步桐突然間感到心安,抬頭去看湯玄霖的下巴,突然眼裡落入一個奇怪的物件,
“玄霖,那是,喉結嗎?”
平日裡盡隱在湯玄霖的下巴後,尋常人又實在不敢這般仔細打量他,而步桐以如今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那個突起,分明是喉結的模樣。
可是湯玄霖,他不是內官嗎?
這又是個什麼烏龍。
步桐只覺得有些玄妙,湯玄霖卻在聞言後猛地鬆開了步桐後退兩步隱在黑夜裡。
今夜的月亮大半隱藏在雲朵後,不算清晰明朗。
步桐頓時就有些看不清楚他了,可是瞧這反應,大約自己心裡也是有答案的,
“玄霖,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
湯玄霖突然低頭去,聲音很是難過,
“桐兒明知我是何出身,為何還這般發問,難道是終於想明白了厭棄了在下?”
步桐被埋冤得猝不及防,
“我何時、何時厭棄了你?我怎麼會厭棄於你?不過是偶然看到了,這才心生疑問罷了。“
湯玄霖聲音甚至都小了很多,“我本就是殘缺之身,自知配不得郡主娘娘尊貴體面,只是終身抱憾之事,實在不願提起。”
步桐自知戳了旁人痛處,趕忙上前去安撫,
“玄霖我是無心的,你千萬莫要生氣,我不在意那些的,保證日後也不會再提,我保證。”
湯玄霖點點頭算是應下,轉身便回了。
被獨自扔下的步桐很是自責地嘆了口氣,“我這張嘴啊,怎麼不經大腦什麼都隨口往外說。”
原本想要同他一道守歲過年的,步桐只得自己窩在床上懊悔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