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北璇公主很有成見啊。”回戲院的路上,夜瀾對夜凡說道。
夜凡蹙了蹙眉,“也不是,就是討厭與夜舒有關的人。”
夜瀾難得的笑了笑,“俗話說愛屋及烏,那你這個又該叫什麼?”
“四哥。”夜凡盯著夜瀾看了半天,“我覺得你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難得見你開玩笑。”
“沒有。”夜瀾面上無波道。
“好吧。”夜凡沒有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任何異樣,只得換個話題,“夜舒小時候與四哥你爭執,還打了起來,後來失足掉進池塘,跑到父皇那裡說是你的責任,你被罰跪了一個下午,還因此落下了腿疾。夜桀夜舒一丘之貉,怎的今天我嘲諷夜舒時你卻不讓我說。”
“我並不是忘記了。”夜瀾淡淡道,“宮中耳目眾多,小心說話總是沒錯的,有些事記在心裡便好,不一定要用嘴來表達。”
“弟弟受教。”夜凡衝夜瀾拱手道。
……
回到沁春園,幾位皇子的戲都演完了。不出所料,翊王夜桀拔得了頭彩,他排的那出“泰山封禪”深得昭寧帝之心,昭寧帝為此額外賞賜了夜桀一顆琉球進貢的夜明珠。賞賜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龍顏大悅,那夜桀自然前途光明。
夜凡和夜瀾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片刻,烈北瑤也走了進來,坐到了夜舒身側,夜舒神情關切的詢問著烈北瑤,後者則微笑著讓他寬心。
“四哥,有人好像在看你哦。”夜凡小聲對夜瀾道,言語間有種曖昧的味道。
夜瀾抬眼一望,對面女眷位子上一雙明眸正與他四目相對交匯於空中,似乎察覺到公子座席上有目光正在望向自己,女子害羞的收回了目光,面上紅了紅,頭低低的,不敢望向夜瀾的目光。
那女子出身高貴,是當朝宰相蕭晚眠的千金蕭長樂,有無數世家子弟狂熱的追求她,其中不乏皇室子弟,如郝王夜修,靖王世子夜睜南,吳王次子夜峰,甚至恭王夜舒也曾經追求過她,當然,這些追求者大多是奔著她老爹的權勢來的。蕭長樂對這些虛偽的世家子弟不感興趣,偏偏看中了不受寵的四皇子夜瀾,他的父親蕭晚眠對這件事……竟然未加干涉,既不阻止也不鼓勵,弄得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清楚這位宰相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蕭長樂倒是很開心,她得了父親的默許,便開始大膽的向夜瀾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夜瀾態度十分含糊,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對蕭長樂的態度也是很正常,既不算冷淡,也不算溫情,這就讓那些旁觀者們更懵了,真是搞不懂這一對到底怎麼發展。
即使作為夜瀾最親密的兄弟,夜凡對夜瀾的心思也是猜不準,他小聲問夜瀾道,“四哥,你對蕭宰相的千金,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夜瀾淡淡道。
“這個……說這麼直白不太好吧。”夜凡搓了搓手,有些尷尬道。
“那就不說。”夜瀾淡淡回道。
“四哥,你怎麼忽冷忽熱的,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冷淡,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夜凡看著夜瀾,語氣中有一絲無奈與調侃。
夜瀾沒有理他,獨自飲完了面前這一杯酒。
酒盡,戲散,昭寧帝從龍椅上起身,大臣皇子們緊隨著起身,昭寧帝面有倦意,有些懶懶的對底下的臣子道,“朕累了,你們先去吧,朕要回養心殿歇息片刻。”
“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子們作揖道。
“丞相,宴會就暫由你統領全域性,朕稍晚便到。”
丞相蕭晚眠不過四十,頭髮鬍鬚皆濃密烏黑,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神,眉宇間還帶有一絲老成之氣,一看便是久經朝堂,練就這一身成熟穩重之氣。他不緊不慢的拱手道,“臣領旨,陛下處理朝政勞累,一定要多保重龍體。”
昭寧帝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言,轉身自正門離開,皇后也跟著離場。群臣目送著皇帝離開,都鬆了口氣,蕭晚眠轉過身衝大臣們淡淡道,“皇上既已發話,諸位便自行前往太極殿吧。”
群臣衝著蕭晚眠拱手道,“謹遵丞相所言。”,便三三兩兩自側門離開。夜舒夜桀還有幾位皇子目送著大臣們先行,卻悠悠然立在那裡不動,蕭晚眠見了,開口道,“怎麼?幾位殿下不走嗎?”
蕭晚眠開了口,南安王夜君沒有遲疑,轉身便走,陳王夜勻瞟了一眼身旁的哥哥——翊王夜桀,夜桀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夜勻便跟著哥哥一道離去。如今沁春園內只剩下恭王夜舒,光王夜瀾,齊王夜凡,宰相蕭晚眠,烈北瑤本來要隨夜舒一道去太極殿的,但夜舒說自己有些事要問蕭晚眠,便讓烈北瑤先行一步。
“恭王殿下,您還不打算走嗎?”蕭晚眠聲音低沉道。
夜舒突然笑了,“宰相大人還未動身,夜舒便不著急。”
夜凡一見他便不爽,剛要開口,便被夜瀾一把拉住,生生將他本來要罵夜舒的話給嚥進了肚子裡。
夜瀾突然開口,似是對夜凡說,也似是自言自語,“你說這愚蠢的人和多事的人哪個更討厭?”
“這個……都挺煩的。”夜凡答道。
“那如果二者都佔盡了呢?”夜瀾道。
夜凡頓了片刻,忽然朗聲笑道,“那還真是挺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