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蕭長樂已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身寢衣,燭光黑夜襯的她的面板更加白皙。
在九塵,蕭長樂的美貌也是大家閨秀中較為出眾的,不過若論起九塵的美女,那西昌王府的沈安然絕對得稱第一,那姿色是超脫塵俗,如仙女下凡,不然翊王夜桀也不會對她如此寵愛。
“嗯。”夜瀾連頭都懶得抬,好半天沒聽見她動作,這才微微抬頭,見蕭長樂還站在原地,夜瀾皺了皺眉,“床已經準備好了,比不上丞相府,權且湊活一晚。”
“我……”
“我已經派人告知蕭相了,蕭相不介意。”
“我……”
“怎麼了?”夜瀾將筆放下看著蕭長樂。
蕭長樂臉微微發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我還不困,我想……待在殿下身邊。”
“我正在設計預備役的官職表,你可以過來看看。”夜瀾對她道。
“謝殿下。”蕭長樂湊到夜瀾身邊,夜瀾沒有多看她,繼續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炷香的功夫過去,夜瀾將筆輕輕擱下,開口問蕭長樂道,“你覺得如何?”
蕭長樂只看了一眼圖紙便開口道,“殿下是要採取分權抗衡制?”
“你很聰明。”夜瀾由衷的點點頭,“副統領的人數太多,我若是貿然削弱副統領個數,倒是會引起他們的不滿,不如這樣,讓他們自立門戶,各行其是,互相制約抗衡,而我不加干涉。”
“可是這樣容易導致他們分崩離析,況且此舉不利於軍隊的統治,百害而無一利。”蕭長樂搖搖頭道,“這不能起到制衡作用,不到三天他們便會鬧僵。”
“就是要這樣。”夜瀾道。
“什麼?”蕭長樂懷疑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夜瀾,卻發現後者淡然自若,一點也不慌張。
“只有他們搞不定時才會來找我,既然求人,那必定有代價。”夜瀾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奇怪的笑容。“那時他們便得聽我的,我說減少副統領個數,他們就得減少。”
“殿下,我覺得……”蕭長樂話還沒說完,夜瀾便出言打斷了她,“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啊?”蕭長樂又是一驚。夜瀾收回了笑容,“只是試一試,我不是神,自然不能說一定奏效,但是第二條方案我已經設計好了,所以我不是很在意他的成敗。”
“我只是好奇殿下為何變化這麼大。”蕭長樂的目光落在夜瀾身上,“殿下以前從不說笑,為什麼現在能在殿下的臉上看到笑容?”
“你知道寂寞久了的人,他的臉上就不會有笑容。”夜瀾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而又沉重。在皇宮裡暗無天日,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人——除了五弟夜凡。每日飽受**,慢慢就練就了這冷淡的性子,開始與這個世界閉塞,開始拒絕與這個世界交流。
“不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價,因為我見得多了,就不在乎了。”夜瀾淡淡道,“其實小時候的經歷是一種磨練,我應該很慶幸上天給我的考驗,這是別人沒有的,獨一無二的。”
“殿下怨過天嗎?或者說殿下可曾抱怨過命運不公?”
“嗯,那是小時候。”夜瀾微微點頭,“現在其實也有,怨恨是與生俱來的。人有七情六慾,有愛有恨,怎無怨。”
“其實小時候父親不在身邊,家裡只有我和母親,那時父親不是宰相,母親要靠織布營生,我也怨恨過。但是現在,不是日子就變好了嗎?想想很多人還在為吃飽穿暖而發愁時,怨恨就少了。”
蕭長樂笑了,那笑容天真明媚,無憂無慮。夜瀾看著她只是淡淡道,“富家千金有這種想法的很少。”
“殿下沒有嗎?”
“我覺得你該就寢了。”夜瀾似是不願與她多聊,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耐。彷彿為了給夜瀾的話做印證,外面更鼓聲響——此時已是三更。
蕭長樂點點頭,十分識趣的爬上了床,夜瀾則將圖紙捲起來,收到一個小匣子裡裝好,又從書架上取了一本燕門兵法讀了起來。——此書是上古時代的九州第一名將燕武所作。
燕武此人乃上古時代大明王朝的大將軍,平生戰役數百場,未嘗一敗,令人驚歎。
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不戰而屈,被世人稱為燕武神。燕武六十告老還鄉,回到封地,著下燕門兵法,流傳千古。
後來新皇帝登基,忌憚燕武功高蓋主,曾設計欲令燕武喝下毒酒,可惜燕武早已料到,將毒酒換了,結果皇帝死了,後來皇帝的兄長登基,有了前車之鑑,再也不敢動燕武分毫。
夜瀾自小便拜讀燕武的著作,對此人很是敬佩,但他認為燕武被動置敵卻不如主動出擊,等著皇帝忌憚,為何不自己做皇帝。燕武衷心國家,但若不是機敏,恐怕就要如許多忠臣一般,冤死在自己忠於的皇帝上,這世道臣子難當,皇帝也不好做,但皇帝能掌握臣子的命,而臣子呢?只能掌握在皇帝上。
不知為何感嘆這些,夜瀾將思緒收回,——他時常如此,總是會看著看著書便走神。
大街上,兩小生並肩走著,一人領著燈籠,一人打著更鼓。“天寒地凍~天寒地凍~”“咚——咚,咚,咚”
此時已是四更,整個京都被夜霧籠罩著,一片祥和寧靜。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就再無行人,寂靜的夜晚隨著更鼓聲止再次到來,安靜的讓人害怕。寒風呼嘯,預備役軍營傳來士兵們熟睡的呼嚕聲。
突然,一串急促整齊的腳步聲出現在預備役軍營外,五個黑衣人蒙著面悄悄潛入軍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