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陣風。
一陣洶湧而捲動的狂風。
狂風直入雲天,然後猛地扭頭砸下,地面被砸出一道不見盡頭的深淵。
狂風席捲著,莫小河身邊的氣流入刀鋒一般犀利。他可以感受到,哪怕僅是一絲一毫的氣流,也能將他的身體輕鬆劃開成兩半。
這是風,但不是現實世界裡真實的風。這是從虛空刮出的風,從虛空所刮出的最純粹、帶著虛空真力的風。
淹沒實空一切。
除了虛空真力可以對抗虛空真力,實空沒有任何物體可以阻擋,人類的肉體,在虛空真力前則更加脆弱。
但是很奇怪,狂風並沒有傷及莫小河絲毫。
莫小河看著眼前的颶風,也如同看著稀鬆平常的徐徐清風,臉上沒有任何恐慌,似乎狂風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直至狂風驟然間消失。
天地寧靜。
只有小巷之中,浪跡斑斑。
小巷兩邊的牆,被劃開一半,留下的牆體表面是如此乾淨而整潔,如平靜入死的湖水錶面,如光瑩剔透的琉璃表面。可見劃過牆體表面的這道風,是如此鋒利。
塵煙滾滾之下,砌成牆的堅硬石頭與水泥狼藉落了滿地,地面升起一道不見盡頭的裂縫, 橫亙在莫小河與耿懷柔之間。
“就這?” 就如同被柳葉拂身,莫小河不痛不癢,雲淡風輕,“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就只為了嚇一嚇我?”
他以一個很輕鬆的姿勢席地而坐,雙腿開啟,側過身,雙手撐地,那雙整齊漂亮的尖角橢圓眼看一個傻子般看著耿懷柔,“我是被嚇大的。”
耿懷柔不怒反喜,呵呵一笑,“桂林地更名桂林國,是倉生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殺了你,倉生大不了再找一個莫小河。”
撞了牆,受了極其傷的莫小河有有些疲倦,他深深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身上血跡,如同重傷之人剛睡醒一般。他深深低著頭,並不打算回話。
他很有耐心,他也不怕冷場的尷尬,他需要時間休息,也很清楚對方會繼續說下去。
對方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不殺他?這個對他來說不重要。
耿懷柔果然再次開口了,丹唇輕啟,“如果你只是個廢物,但我不介意踩死一隻螞蟻。”
“如果你只是比較棘手,那麼我不介意除掉你。”
說到這,耿懷柔頓了頓,抬起頭,望向了天空。
在陽光的沐浴上,一身紅裙的耿懷柔,反射出一道道鮮豔高貴的光芒,如璀璨的明珠。
她只是輕輕抿嘴,似笑非笑,她的動作很輕巧,很高雅,如同一個從小便受到嚴格肢體訓練的公主。不,不是如同,而她本來就是公主,只是她並沒有從小便接受形體訓練。
她只是天生高貴。
抬手投足之間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是毫無違和的自然與優雅,自然的高貴。
她天生就是公主,與她是什麼身份沒有關係。
她往那一站,便足以讓所有人自行慚愧。
“但是,你比我想象中要難殺。”
她輕輕說道,“所以我不打算殺你。”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輕輕抬頭一笑,像一個喜歡玩鬧的傲嬌小公主,“因為這很有意思。”
對的,如果你只是廢物,那我不介意踩死你。如果你只是一個較為難殺的天才,那我不介意除了你。
但你如果是與我一樣的天才,那我偏偏就不殺你。
這不是英雄在惺惺相惜,這是英雄在做一件她覺得有意思的事。
因為這才有意思。
普天之下除了你我,皆為蠢材,那我為何要殺你?不如留著,等我找到一個能讓我不寂寞的,再殺你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