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太過於狹隘,沒有樹木的葉子的搖曳,看不到光影的波動,也見不到風的足跡。
但莫小河能感受到迎面越來的一股氣流。
有些微涼、有些舒緩、像一道緩緩流動的小河。
但微風卻沒有拂起莫小河的黑髮,也並未讓臉龐兩側感到微涼,他只感覺到鼻子上的、眼睛上的、嘴巴上的,一股氣流的流動。
至於其他的肌膚,沒有觸感。
這是一道很純粹的風。
一道從虛空的刮出的風。
滿滿的虛空真力。
吞噬一切的虛空真力。
“打人不打臉。”
莫小河哀嘆了一聲,然後消失在原地。
幾秒後,他再次出現在原地。
再次出現,他左半邊臉上,出現一個極為清晰的紅印子,如同被人用極大的力氣,緊緊壓在一道牆上不能動彈一般。
他左邊太陽穴處,如同被人用石頭給摁住死死打磨,不再是先前鼓起的形狀,而是被磨平了。
她鼻樑塌了半邊,幾乎與臉貼在一起,鮮血不斷奔湧。
他衣服關節處滿是破洞,膝蓋與手肘,都起了一個極為清晰的黑青淤血,腫了起來。
看起來,他整個人如今滿是鮮血,十分狼狽、整個身體一邊是凸的,一遍是平的,極不平衡。像一個從墳墓爬出的魔鬼。
耿懷柔沒有虐待敵人的之後張狂,沒有見到莫小河如此模樣的作嘔,也沒有被一個入定之人躲過攻擊的憤怒,也沒殺人的時的殘暴戾氣。
看起來,殺人打架,對於她來說,就如同切瓜砍菜,“聽耿庾懷講過,你的步法,當年他從倉生身上見到過。”
“當年倉生就是用這個步法,噁心了不少人。小皇帝,這回你該明白了吧?有些人為啥非要殺你?”
就像甩著一個皮球般,莫小河猛力甩動著自己的腦袋,以致於他的衣服與頭髮,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在轉動。
良久之後,莫小河才從這股難以忍受的劇痛中稍微緩過神來。
他滿臉通紅,如同被人潑了一層厚厚的油漆般。他癱在地上,努力地揉著眼睛,似乎撞懵了,也似乎醉死了般,看起來,他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耿懷柔看著這血腥一幕,她似乎反而覺得有些滑稽,鮮豔的嘴角勾起一抹妖異的弧度,紅唇略溼,泛著一道輕微的水光。
“你的步法,應該是利用了某種空間方位的落差。這回出不去了吧?”
耿懷柔似笑非笑,“真心厲害,撞到南牆了,非但沒有回頭,還把自己的身體死死摁在南牆上幾秒?疼了吧?身體都扭曲了。”
耿懷柔的語氣裡聽不出嘲諷與威脅的味道,看起來,她貌若只是真心在關心一個一朋友。疼嗎?
當然疼。沒有誰撞到牆是不疼的。
莫小河當然也覺得疼,但他撞到的並不是南牆,而是封鎖住這道實空的,那道透明的牆。這道牆很鐵,比劍還鐵,比莫小河的腦袋還鐵。畢竟如今變形的莫小河的腦袋,並不是那道牆。
莫小河整個人完全虛脫了般,四肢無力攤開,頭顱深深下垂著,但還是努力地伸出手,像在給一個故人告辭般,漫不經心地搖動著。
看起來,莫小河的聲帶並沒有被撞壞,聲音沒有沙啞,仍舊很乾淨,“你再給我吹幾道風來,我需要勇氣。如果我沒猜錯,那道南牆應該還能經得起我撞幾次。”
耿懷柔似乎覺得莫小河的回答很有意思,呵呵一笑,“整個真領域同輩之中,只有兩個年輕人被我放在眼裡,一個是吳道子的徒弟堯依,一個是金身老祖的徒弟南宮竹,這兩人目前我都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