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活了上萬年紀的老不死,鰲秉自以為脾氣是極好的。
親人死光,大夏承平無戰,人老也契機全無,武道上再不能有半分突破,因此基本上鰲秉已是無慾無求,已經百年來沒發過脾氣了。
不在乎,就不會生氣;在乎了,才會心裡冒火。
所以鰲秉如今是氣得心裡直打顫。
他確實是很冒火。人老了,不奢求自己,當然是要把精力放到下一輩了。然而如今舉目大夏,除了五百年前出了一個勉強算是天才的清風,便再無可撐起大梁的。
大夏雖有十萬萬子民,基本上生活小康,衣食無憂,性命可保。但又有何用?全憑一個夏真人庇護。
而夏真人四個徒弟,光神子神經病一樣,沒事只會去世界盡頭找裂縫;
方澤作為史上最年輕的神隱巔峰者,卻是傻子一般,小小年紀無慾無求;
周瘋子只會打架;
清風就不要談了,純粹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因此鰲秉可謂是心急如焚。不久前,蘇族出了一個堯依,雪族出了一個南宮竹,然而大夏呢?什麼都沒有。
尤其是成立神閣後,別說有望達到夏真人這種層次的,便是一個年輕的神隱者都沒再出過!偌大大夏縱土無數青年男女,出一個入聖者,便要算是一個天才?可笑至極。
而其他四國早已是年輕神隱滿天飛,更別說五國聯合也比不上的器靈國!
如此下去,難不成大夏真個靠他們一群老不死撐著?
若有一天他們駕鶴西去,被天書或者被虛空收了魂魄。大夏十萬萬子民,全得任人宰割!
鰲秉無數次捶胸頓足,徹夜長嘆。他本該是坐享天倫,抑或逍遙快活的年紀,卻被逼得守最後一班崗,還比不上一個年輕的倉生瀟灑!
他真不知是大夏氣數將盡,還是神閣出了問題。
而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入得了法眼的公鳳凰,居然卻是一個坐井觀天的刁民。曾經無數習武者跪著想進的神閣,自個如今卻要好言好語求著他進?好氣啊!
怎麼?他家老爹握緊大刀,是要砍自己?這死胖子手插褲兜,還想對自己大呼小叫罵娘?還有那個眉心的有劍的少年,這眼神兇狠是想打架嗎?
鰲秉真個想大手一揮,把這群朽木不可雕的下一輩全打得灰飛煙滅,破罐子破摔得了,眼不見心不煩。
“怎麼了老頭?你喊我去我就得去?”手插褲兜的張則,腦袋下巴朝天,眼珠下往下掃著鰲秉,“你算個什麼東西!”
胖子張則抬起拳頭做勢想打,“信不信我一拳打得你四腳朝天?”
老神仙鰲秉眼珠子咕嚕咕嚕直打轉,氣得想殺人,委屈得差點想哭。
打不得罵不得,哄也哄不聽。
堂堂神隱巔峰的尊者,堂堂大夏神閣的執事,為了收個徒弟居然憋屈到這個份上?天理難容!
“胖子張則!”
老神仙鰲秉氣得連胖子這種不雅詞彙都丟出來了,猛地耿直脖子,“你可知神閣是個什麼地方?你今天要是不去?遲早要後悔!”
“老神仙,話可不能怎麼說。咱們的小戶人家,不是大富大貴的命。不是我兒不想去,是您說的神閣,我們實在高攀不起。”
可憐膽戰心驚的陳大娘舔著笑臉陪了上來,“本來就是不是自己的東西,丟了怎麼就後悔呢?老神仙,看您七老八十了,也算是有點見識的。您說說,理是不是這個理?”
“我本來就沒有一萬兩銀子,怎麼能說我丟了一萬兩銀子呢?對不對?”
鰲秉越聽越感覺無地自容。
他可是手可摘星辰,腳可崩泰山的強者。活了上萬年了,被一個黃毛丫頭教道理?
這不是溪流教大海怎麼納百川嗎?這不是燕雀勸告鴻鵠要志存高遠嗎?這不很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