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伍這個混蛋,最是變態。不愛黃花大閨女,卻要去喜歡別人家的老孃和大嬸。誰家的娘和誰家的爹偷偷好上了,他也永遠是第一個知道。”
“王捌最不怕死了,打架起來,無論對方有多少人,他都敢第一個上。而且從不主動跑回村裡喊人。”
胖子喝著酒說著說著,不覺間已是滿眼通紅,“可惜啊,那一晚他也是死得最早的。”
莫小河靜靜聽著這些卑鄙下九流的人生百態,欲言又止。
“老蝦也死了。”酒勁漸漸湧上心間的胖子,終於繃不住,轉瞬間滿臉淚水,“還有英大爺,也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莫小河強忍淚水,默不作聲。
所謂知己,便是你大膽說什麼之時,那個人什麼也不用做,心底裡也知道他懂不懂我。
就比如莫小河懂胖子的話,胖子懂莫小河眼中的淚。
“我就喜歡裝酷,走路七拐八扭,說話盛氣凌人,打架說上就上。別人都當我只靠爹孃,是個傻子。”
胖子擦了擦淚水,狠下聲來,“可我胖子他娘是傻子?我打架都是都是有道理的!那就是打到對方服!自己打得爽!”
“在有錢酒樓,你寫的字比那個大鬍子強得多,偏偏這小子人模狗樣,指天論地,你就只當店小二?我不服!我看著就來氣!那不得搞?”
“一群仗著錢多勢大的小人,要直接真刀真槍幹一頓,咱打不過也服。可這群人偏不是隻求打架一爽,還偏得讓咱低聲下氣,服服帖帖給他當小人?那不得抽刀子砸?!”
莫小河手搭上胖子肩膀。他所有要說的話,便全在一個動作裡。
他懂,胖子也懂。
十里街刁民出身的胖子,如他一樣,世界很簡單。
簡單到只有一把刀,不服就抽刀。
不存在爾虞我詐,不存在勾心鬥角,不存在阿諛奉承,不存在權錢勢色,不存在你高我低。
抽刀不抽刀全看舒不舒心;收刀不收刀,全看對方服不服,或者自己服不服;
比如今日那個老頭鰲秉,胖子很不爽,但是自己服,所以不抽刀了,光裝酷。
比如西門縣的姓錢一家,胖子很不爽,自己又不服,所以就抽刀了,和對方是誰、有多少勢力沒有關係。
胖子突然撲到後者懷裡嚎啕大哭,“我張則什麼時候打架犯慫過?什麼時候偷襲過?什麼時候打過無關的人?全是正大光明抽刀子直接幹!”
“可是這群人砸不過!便要來陰的啊!”
“是老子砸的有錢酒樓!是老子砸的錢家大院!有本事上我家來砸啊?”
“關一群村民有什麼事?大半夜砍了近百人!”
胖子的聲音漸漸梗咽,“一百人啊!”
“一百多個人!突然就死了!”
“三牙白天剛和我上山套完野豬。”
“張毛晚上剛和我偷看完三牙他姐洗澡。”
“李往白天剛告訴,他準備撩撥李家村李二家的丫頭。”
“還有王捌,白天剛陪我錘完啟路村的王家小子。”
......
“還有二牛他爹,黃昏時候就坐在家門口,我還搶了他一口煙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