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頓時臉色很難看。
這一方小村莊的小村民,能有這麼虎了?
那隻穿著大褲衩撐著大肚腦還要裝文人的四眼佬就這麼敢站在自己馬下,像在搭訕一個市井小民般和自己搭話?是無知還是有恃無恐?
那小少年模樣的小胖子,居然還擺出扛著大刀、擺出一副欠打的姿勢來如此肆無忌憚的嘲笑自己?呵……他家老母還擺出一副護犢子母雞的架勢?
還有這站在莫小河身前的老肥婆……還竟然敢當著這麼多熱的面大罵自己老男人?胯下老鳥生鏽了?
自己堂堂大將軍,領兵不說上萬也有上千,鎧衣怒馬之時,多少彪悍的刁民,還多少行事狠辣的江湖混子,見到自己不都得乖乖如貓不敢說話!
此時竟被人如此汙言穢語的辱罵!如此狂妄的嘲笑!如此不加尊重的隨意搭腔!
成何體統!
“大膽刁婆!”
“本將軍奉命捉拿兇手歸案!”
“你成心攪亂包庇暴徒不說!還竟敢辱罵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李將軍衝著英大娘怒喝。
畢竟是身披鎧衣手裡舉劍的,騎著高頭大馬,身後有幾百將士的將軍,一小小婦人英大娘被這麼一喝,被嚇著了,乖乖不敢動。
但她那渾身是肉的身子依舊擋在莫小河前頭,手立在腰間,沒有走開的意思。
“哦?負責看城門御林軍什麼時候成了朝廷命官了?”
“還有你這大將軍當得也忒不成氣候了。侮辱朝廷命你該當何罪?該當何罪你還不知道嗎,何苦學著故事書裡酸楚的臺詞。”
莫小河當然沒有躲在英大娘身後,他剛想說話,卻被只穿著大褲衩的張老三搶在前頭了。
張老三站在李將軍馬上一步距離,背過雙手,一副打死也要湊一回熱鬧的架勢,“還有這小子到底犯了啥事?衙門不來抓,倒由你們軍隊來抓了?”
李將軍瞪了他一眼,擺出一副瞧不上他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朝廷的案子,要你管?”
張老三眯起了眼睛,把腦袋往前伸了伸,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模樣,“竟是朝廷的案子,你個守城門的來湊什麼熱鬧!”
李將軍臉綠了。
這些年來,御林軍下村莊拿人的事情不是沒有過。
那些個窮鄉僻壤的刁民們,看到氣吞山河的威武御林軍,那一個不是躲得遠遠的大氣不敢出一個?
這十里街的人,敢把自己說成看城門的?要是少了個城字,是不是就成了看門狗?
吼也吼過了,擺陣仗嚇也嚇過了,奈何他們不怕?
還真要抽出刀把他們砍了?或者三五大綁一起抓了?
但看這群二愣子的架勢,這鞋子褲子都沒得穿的四眼仔,這典型罵人不帶喘氣的潑婦肥婆,還有個扛著一把刀笑得東倒西歪的小子和他那擺出一副護犢子老母雞架勢的老孃。
別說砍他們綁他們了。
就是抽出刀嚇一嚇他們,估計這群人也會一屁股做到黃土地上狂蹬腳丫哭爹喊娘,高聲叫御林軍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農夫農婦了,天理何在蒼天何在、佛祖何在菩薩何在。
要真是這般,叫他一世威武的大將軍怎辦?身為軍人,一輩子沒在戰場上吶喊廝殺也就算了,難不成真要和這群足不出戶的老婦人、下三濫的癟三四眼仔較勁?
丟人也就算了。要真的這群人不要命死磕,一路告上河內,往紫禁城外跪下磕頭高喊一聲冤枉冤屈,估計他這大將軍命也要丟了。
大夏聖上是出了名的愛民如子,幅員遼闊的大夏雖與其他四國一直摩拳擦掌、戰事不斷,而大夏幾百年來仍舊歌舞昇平,便是這麼來的。
再說這四眼仔貌似讀過書,說得沒錯,衙門是衙門、御林軍是御林軍,涇渭分明,衙門的事還真由不得御林軍來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