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瀟瀟消失,這片白色裡才泛起了片片漣漪。
要是有心人去檢視,定能看到那漣漪中依稀閃過一道緋紅色的身影,與之相伴的還有她肩頭眼中一片漆黑的黑鳥。
無邊無際的大火一直在燃燒著,映亮了還陽荒漠的大半片天,襯得那黑夜都泛著紅色,濃濃的黑煙一陣陣上浮,擴散得到處都是。
遠處的寒鴉嚇得不敢靠近,不光是它們,荒漠裡原本藏匿著的伺機而動的猛獸們也嚇得紛紛找地方躲了起來。
誰也沒有見過如此大的火災,誰也不曾想到眼前這麼大的建築會燃燒起來。
這些兇猛野獸大多數都是晝伏夜出,所以這些年他們共同見證了鹿臾客棧的欣榮盛況。
此時客棧卻被燒得只剩下一半,裡面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有幸逃出來的正跪在空地上痛哭,幾乎所有人都在對著那滔天大火流淚哀嚎。
他們似乎誰也不認識誰,卻一個又一個的自發拿起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開始盛水傳遞,共同撲火救人。
只不過這裡面唯獨沒有瞧見一個人,那就是這絕色的客棧老闆。
這些野獸們沒有人的情感,且基本都為冷血動物,但他們還是記得客棧老闆這個人的。
那老闆生得極美,是它們見過的最美的人兒了。
擁有那樣的好皮囊,它們吃的時候都會覺得口齒噴香吧。
可惜了,沒了嘗她的機會。
雖說那老闆往日裡很兇,也不讓它們太過靠近客棧,但私下總是會喂些碎肉骨頭給他們。
要是恰逢她心情好,也會挨個撫摸它們一遍,還會格外應允那些帶毛的舔舐她。
每逢那時,這些猛獸們總是連口中的肉都覺得香甜些。
就是不要見到那隻討人厭的黑鳥就行。
那老闆好像叫它墨曜,聽這名字就很土。不過它們看到墨曜被叫到名字時,似乎也有些羨慕?
不知道,它們不知道什麼是羨慕,這種情感好像太複雜了,是不是所有的猛獸都搞不懂啊。
豎瞳們打量著遠處仍舊泛紅的天空,終是隻能不安的朝著那個方向遙遙望去,嘴裡則不斷嗚咽著,叫個不停。
被這些猛獸惦念著的客棧老闆自然不是旁人,正是盈景景。
它們所看到的著了火的客棧也不是旁處,正是鹿臾客棧。
這種很淺而易見的事情,聽起來卻格外的遭人心疼。
剛才程瀟瀟看到的所有場景全部不是她的夢境,而是正在真實發生著的一切。
那些使得程瀟瀟咳嗽不止的白煙也不是霧霾,而是被點燃燒著了的客棧散發出來的濃煙。
楚雲深他們早在著火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救人,所以當時程瀟瀟聽到了熟悉的短促哨音正是楚雲深給的訊號。
所有潛伏在客棧內還有客棧附近的暗衛傾巢而出,所有人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鋪天蓋地的火光,隨意坍塌的柱子,木頭的殘骸和那些被燒得不成形的各式擺件,一切不是假的。
原本金碧輝煌的客棧一下子沒了生息,所有東西都將被火燒光,最後只剩下輕飄飄的灰燼。
大廳內的名貴花卉是最先化為焦炭的,那些鑲嵌在牆樑上的夜明珠也悉數掉落,雕刻了各式浮雕的牆梁被火燒焦後,‘哐當’幾聲,分別掉落。
更不用說那些屏風桌椅,還有設在角落裡的琴棋書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