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程瀟瀟宮宴第一次進宮,也是第一次以人身見楚雲深。
當時她就是先跟蹤楚雲深來了這裡,後來才去宮宴上變成人的。
沒錯,這裡正是楚雲深上次來過的地方,楚雲深母妃的宮殿。
摸索到了殿內的燭臺,感受到燭臺上還有殘餘的蠟燭,楚鴻禎終於欣慰的鬆開了緊皺的眉頭。
隨著他吹燃火摺子,偌大的宮殿內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楚鴻禎舉著只剩一小截蠟燭的燭臺,輕輕推開了內殿那扇結滿蜘蛛網的門。
內殿倒是比外面整潔些許,桌上只擺放著一個不知名的琉璃瓶,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裝飾了。
楚鴻禎的手滑過梳妝檯上的銅鏡,那銅鏡上也蒙著一層淡淡的灰塵,他手上馬上就髒了一大片。
可是他卻像沒事人一樣貪戀的撫摸了一遍,隨後又去了空空如也的床榻邊。
看著那冰冷的床榻,楚鴻禎的表情有了一絲的鬆動。
當年的沈妃就是在這裡去了的,楚鴻禎還記得那天他姍姍來遲後,見到的就是床上躺著的了無生息的女人。
他的拳頭慢慢攥緊,左手被他舉著的燭臺也因為他的用力微微搖晃了起來。
晶瑩的蠟燭油滴落在床榻邊,迅速飛濺成花,就像是誰落下的眼淚。
楚鴻禎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過來好一會才睜開了雙眼。
腳步移動,看著對面牆上的畫像怔怔的發著呆,他想了想終是不再躊躇不前,舉步走到了那畫像面前。
燭臺上的蠟燭只剩下一大灘蠟燭油,眼看著這光忽明忽暗的不多時就要熄滅,楚鴻禎乾脆直接搶先一步吹滅了燭光。
蠟燭熄滅後特有的青煙嫋嫋升起,在煙霧籠罩下的畫像更是模糊不清。
楚鴻禎卻好像絲毫都不介意,就著窗外透進來的寥寥月光,深情的看向了畫像上的女人。
畫中的女人還是那副精緻的玉顏,整個人飄飄欲仙的感覺完全不減當年。
“你還是這麼美,永遠這麼美。”
楚鴻禎想伸手去觸碰畫中女人的臉,當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灰塵時,又默默的把剛抬起來的手放了下去。
“沈妃,朕來看你了。一晃十年已過,時間過得真快吶。”他對著畫像感嘆道。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留戀,看他這樣子倒是跟前些日子有些像,就是中了‘美人香’跟祝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深兒如今當了靖王爺,還養了一隻獅子貓,性子也比以前好上了幾分。”
就像是在跟沈妃拉家常,他說得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對著畫像感嘆道:
“這些年朕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也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至於深兒,就讓他這輩子都好好當他的閒散靖王爺吧。”
似乎是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他沉默了好一會又換了個話題:
“對了,前些日子宮裡來了個眼睛跟你很像的小姑娘,性子也像。就是有些可惜,她跟你還是不一樣。”
楚鴻禎自己回憶了一番,突然一個人低聲笑了起來,隨後越笑越大聲,等他抬起頭直起身子時,他那狹長的眼眸裡卻閃爍著異樣的晶瑩。
“她也離開朕了,跟你一樣。”
他的笑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眼神悠長又深邃,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股悲傷的情緒裡,久久無法自拔。
“你們都怕朕,都爭先恐後的要走。沈妃你知道嗎?今天朕還失去了一位皇子,朕的老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