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不光撲了上去,嘴中甚至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他的心在滴血,他已經無數次滴血了,不光莊上人欺負他,連這荒野裡遇到的人類都欺負他。
然而就在小龍即將撲到那老道士身上的時候,老道士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小龍眼前一花,見那老人原地消失了,坐在半米外的地方繼續啃著最後的雞腿。
小龍繼續撲上,爭取把雞骨架和胸脯肉奪回來,這次一腳踢了上去,那邋遢老道士又是邊吃著邊移出了半米。
“活見鬼了!”小龍說完抄起地上的一根燒了半截的樹枝砸向那老道士。
那老道士這次倒是沒躲,一把抓住了小龍的手腕,抬起一腳將木棍踢飛,那還紅著半截的木棍落入江中,眨眼之間便“呲拉拉”滅了。
小龍被抓住無法反抗,抬起腳就猛踢,那老者用手往前一撐,小龍因為年齡小腿還短便連蹬帶刨的怎麼也打不到了。
氣急了,罵道:“你這老瘋子,自己不找吃的,揀人家現成的,你可知道這是我未來兩天的口糧。”
“小狼崽子,你家大人不管你?”
小龍突然想起爹孃,我家大人,那才是我家大人,可是我沒家人了,大伯一家根本不算,呆愣間,突然在安靜的岸邊傳來“咕嚕嚕”的叫聲,小龍摸了下肚子,氣憤地道:“老不死的,你等著,小爺我早晚有一天把這仇報回來。”說完,扭頭便走。
那老道士哈哈大笑過後,繼續把胸脯肉吃了個精光,拍了拍肚子,拍得怦怦直響。
小龍停了下腳步,卻沒回頭,繼續前行,準備回家挨鞭子,捱了鞭子也就有的吃了。
這修仙世界的凡人管理也是十分嚴格。各村各莊設有里長,祠堂裡有主事,主事和這裡長都是莊主兼任,也就都是大伯,大伯百萬軍在這裡就是土皇帝,祠堂裡還有十名甲首,甲首就相當於長老,參謀,大事小情共同商磋。這裡長相當於行政長官,上對縣衙報告負責,人丁賦稅的全權負責人,下對莊中大小事務。一村一莊皆有家法家規,一般的不肖子孫若是犯事,家法就可以賜死甚至用私刑,用完了酷刑再上報縣衙,就說人失蹤了,衙門派倆衙役假裝來看看蹭頓飯吃,報個人口失蹤,就不了了之了。
小龍雖然倔強,調皮,但也知道誰是大小王,這大伯不光是大伯,還是莊主、里長,更有生殺大權。
一頓鞭子過後……小龍一邊幹零活一邊養傷,在這期間也確實消停不少,整個百家莊上下安安靜靜。只要小龍“一出山”,立馬山莊就沸騰了,叔家丟只雞,侄家丟根針,來客丟了鞋,總之,調皮搗蛋非小龍莫屬,就算東西不是小龍偷的也都賴小龍,開始冤枉小龍,小龍還解釋解釋,後來習慣了,懶得解釋,都算小爺頭上又能怎麼樣,破罐子破摔。
“破罐子破摔”這個詞很有意思,破罐子理論上是需要補的,或者需要慢慢恢復、調養,可往往有些所謂的師長喜歡讓一個破罐子變成破罐子破摔的人,那這裡面就複雜了。小龍本來不是破罐子,誰讓他變成了破罐子,又是誰讓他摔自己呢?
燒鍋村的孩子們走在放學的路上,一路歡歌,無論是平民家的鐵柱大壯猴子丁,還是百里飛、百里虎、百萬孫大戶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都在岩石上跳躍。快到百家莊村口的羊腸小道上時,一個人影在前面,身材比這群孩子高上半頭,體格更強壯些,不是別人,正是百里霧。
而百里霧面前有一頭驢和一頭牛在吃草。
一個矮小的童子要看管兩個大牲口,著實有些費力,好在那牛比較溫順,偶爾可以騎那麼一會。
眾孩童看到小龍,呼哨著跑了過去,跑在孩子隊伍後面的則是一個白淨臉,看上去很文靜的小童,他最後跑到眾人面前,鐵柱大壯猴子丁正高興的和小龍聊天。
小龍不僅教他們幾個窮人家孩子打獵,還請他們幾位吃烤全雞。後面跑過來的白淨臉童子就是百里風,百萬軍莊主的獨苗,他見眾人跑的快把他落下了,生氣地嚷道:“也不等等我,就自顧自的跑。”
他是莊主的兒子,大家都敬畏三分,但心底卻不服,一個好吃懶做的傢伙,能有什麼出息,大多數小孩更喜歡小龍。不過幾個大戶家的孩子卻也使用者百里風。所以漸漸的在村莊的孩子裡面形成了兩派。一派以百里風為首的權貴派,一派以小龍為首的平民派。不過無論發生什麼矛盾,最後都是權貴派勝利,因為平民派的老大也會被莊主揍,而且一揍就是皮開肉綻。漸漸的平民派的人也有加入權貴派裡當奴才的,也是無奈,為了生存,甚至是大人教唆的。
小龍畢竟還是孩子,無論怎麼早熟,可才不到九歲,跳上牛背,來了個倒立,炫耀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粗了一圈,百里風向旁邊的一個小子使了個顏色,那小子突然衝上前,對正在倒立的百里霧胳膊就是來個高鞭腿,這一腿便掃到了百里霧的手腕,單手穩了穩沒穩住,直接從牛背上摔了下來。
“小龍叔叔再表演一個呀,再來個波浪子,空翻!”孩子中有一個孩子長的虎頭虎腦,但是說的話卻難聽,沒表面那麼可愛,此人是叫小龍叔叔,自然是小了一輩,乃是“萬里河山”河字輩的百家人。叫前輩乳名,這明顯是不尊重,不過年齡相仿,倒也沒人怪他,小龍更不計較,冷嘲熱諷早就成了家常便飯。這孩子是養兔子百里飛的兒子,更是百里風的爪牙。
鐵柱、大壯、猴子丁上前扶住剛剛爬起的小龍,敢怒而不敢言,小龍甩開朋友的攙扶,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但還是摔的有些疼,捂著差點受傷的胳膊。
小龍看了眼百里風,瞪了一眼,便對自己掃腿的童子罵道:“你敢動我,是不是活擰歪了?”
那小子看了眼百里風,百里風上前一步,叫道:“你放我家的牛就完了,還要騎它,你對我家畜牲不敬,就是對我爹不敬!”
百里霧嘿嘿一笑,說道:“那你爹和畜牲一樣嘍?”笑完,胳膊肘扯著疼了一下,這百里風自己說話出了漏洞讓人痛快了許多,疼也就不那麼疼了。
鐵柱等人噗嗤一笑,這讓百里風惱羞成怒,喝道:“等我告訴我爹,非打的你叫娘不可。”
本來百里霧沒有太生氣,一百里風是自己哥,二隻要動了這百里風,百里風別的能耐沒有,告狀一個頂倆,自己真的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加上大娘又格外護犢子,百萬軍耳根子還軟,輕則拳腳相加,重則棍棒、皮鞭沾涼水就伺候上了。
用腿的小子叫百里山,掐著小腰,脖子揚很高,狐假虎威的樣子著實欠揍。
百里風的話裡有一句惹得小龍火上心頭,娘,自己根本就沒有娘,羨慕別人有娘,但也不羨慕,這是小龍的一個痛。小龍不能輕易再打百里風,就算以前只要鬧矛盾哥倆就容易扭打在一起,而且次次都是小龍獲勝,可是勝了要挨皮鞭子,不勝也要挨皮鞭子,總之,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小龍無處發洩,看了眼那百里山,一拳砸到了他的面門上,那小子鼻子立即出血了。小龍說道:“讓你剛才踢我,這是還給你的。”
表面打的是百里山,實際打的是百里風的臉。
百里風果然面子掛不住了,高生喝道:“你打百里山,我要回去告訴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