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白澤再次收到回信,心知時機已到。鎬京那邊,薛醒已經安排妥當。
這一日,天色陰沉,眼看是凜冬又一場雪將要垂落天幕。傍晚時分,蕭蕭細雪像是粒粒白鹽,被神女從九天之上的深雲裡揮袖灑落,將整座邙山山脈籠罩。
天地一籠統,寒風鼓白雪。白澤早早回到營地,在轅門處喝了碗烈酒暖身,坐在馬背上,冷風襲來,戰馬嘶鳴擺首,長舒一口氣,不覺心胸闊達,一時興起,忍不住橫劍賦詩一首:“玉龍歸塵馬畏冬,歲寒酒暖臥北風。山北黑林遮朽月,獨狼哀嚎滅村燈。肩挑年歲首歸程,雪落山河滅寂聲。萬里雲途心作路,一川江火誓登峰!”
“哈哈哈,大公子修為精深,不料才情也如此之高!”同行歸來的貴胄公子撫掌喝彩,笑道:“依我看,那些個名震北境的劍俠也不過如此,與大公子比起來,怕是要羞得抬不起頭來啊!”
“唉,張兄格局小了。”另一個笑道,
“依我看,白澤兄弟的風采,有劍仙之姿!我聽說當世劍仙李牧之,號稱詩酒劍三絕,我白澤兄弟哪裡比李牧之差了?”
“諸位莫要取笑。”白澤笑道,
“在下哪能和劍仙相提並論?”
“非也,非也。”那貴胄公子說道,
“大公子這一句‘萬里雲途心作路,一川江火誓登峰’,有絕頂之志!便是我朝那些大學士,也罕能寫出如此氣吞山河的詩句。大公子不必謙虛,假以時日,我想大公子必定能一飛沖天,成為九州天下新的劍仙!”白澤莞爾。
劍仙之名,身負天下劍修氣運。早年白澤便聽謝玄說過,即便是那些名震一方的大劍修,傳劍道於一域,也便能肩負那一域受業劍修身上的氣運。
換句話說,受業劍修的劍道每精盡一分,傳道大劍修的劍運便能漲一寸。
更別提那些名滿天下的劍仙了。劍仙傳道更是恐怖。劍仙二字,本身就意味著九州劍道封天。
天下承劍仙授業的劍修,每一次出劍,劍道氣運便能反哺到劍仙身上。
而那些儒家聖人更是離譜。當初在稷下學宮,白澤聽小師叔楚陽說過,聖人文章蘊含大道真意,天下儒生每一次讀書,都能增長聖人氣象。
修為越是精深的儒生,讀書為聖人增幅的氣運便越強。眾人閒聊兩句,便各自散去。
白澤將戰馬交給羽林軍甲士牽去馬廄,回營帳的途中,偶遇長樂,笑道:“公主今日未曾進山?”
“長樂一早見天色冥冥,想來是要落雪,所以就在營中歇息。”長樂公主說道,卸去一身甲冑,身著繡梅夾襖,長裙迤邐,披白狐裘袍,倒是明豔動人。
“如此也好。”白澤笑道,
“雪天路滑,好在我回來得早,不然路還真不好走了。”
“長樂看這天色,雲層厚重,恐怕這雪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了。”長樂說道,
“若是下的緊了,恐怕回鎬京的路也不好走呢。”
“哈哈,公主不必擔憂。”白澤說道,
“便是大雪封山,也擋不住歸途。再說,連日狩獵,營中獵物堆積,夠吃很久了。”兩人又說了幾句,白澤告辭離去。
長樂抱著銅雀暖爐,看著白澤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身旁的侍女靜靜撐傘,陪著主子屹立在這風雪當中。
白澤回到營帳,點燃油燈,解劍坐在案桌旁。他在等一個人。也在等山裡將要傳出來的的訊息。
白澤沒等多久,不多時,營地已經騷亂起來。
“邙山有瑞獸現身!是一頭通體雪白的鹿!”
“瑞獸現身!快稟報九王!!”天暮衝出邙山,匆忙御馬衝進營地的人馬放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