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白澤即將御劍斬下那巡海夜叉的頭顱時,那海妖突然噴出大口精血,施展秘法,整個身軀與手中三叉戟詭異地融為一體,化作一道烏光,攪動四方水域將四柄飛劍片刻阻攔,調轉方向,駕馭迅猛水流極速向著白澤殺來。
白澤吃了一驚,早前聽說劍道宗師可做到人劍合一,還沒能親眼所見,不料今日竟然能看到那巡海夜叉與三叉戟合二為一,當即摧動至強一劍,周身劍意翻湧而出,化作滾滾劍氣,一記劍九向著三叉戟直直斬出!
“轟隆!!!——”
碧海劍氣狂湧而出,頃刻間逼得這條地下河河水逆流倒卷,澎湃劍氣發出摧枯拉朽的劍鳴,有如驚濤拍岸,殺意縱橫十餘里!
碧海劍氣與三叉戟陡然相撞,瞬間摧毀地下河四方基石,大量河水傾瀉而出,形成一個巨大的地下湖。
狂猛的劍氣不僅將三叉戟轟飛出去,而且逼得四柄飛劍無法寸進,以至於眼睜睜看著三叉戟被白澤一記劍九轟入地下河混亂的暗流當中,眨眼之間便已經順著暗流遠遁十餘里,消失不見。
白澤放出強橫的神識,追蹤三叉戟遁走的方向,召回四柄飛劍,直追過去,想要徹底斬殺那頭巡海夜叉,看一看那海妖手中的三叉戟究竟是何等靈兵,竟然如此玄奇。
雙方就在地下河裡展開拉鋸,一個與三叉戟融為一體,瘋狂逃命。一個藉助水勢,窮追不捨。
可水下到底是海妖的領域,白澤奮力追逐,隨著時間流逝,不知在這幽暗曲折的水域裡追出了多少裡,那夜叉終究是逃出了白澤神識鎖定的範圍,不知遁往了何處。
白澤心有不甘,鼓盪體內海量真氣,又追出數十里,依然覺察不到那夜叉的蹤跡,這才作罷,放出神識仔細感應,找到一處與地下河聯通的水域,潛游過去,打算浮出水面。
隨著眼前的幽暗逐漸散去,破碎的天光穿透這方水域,在水波漣漪中搖晃出支離的光暈。
白澤向水面浮去。
強大的神識,讓他感應到這方水域附近,有大量的生命氣息,推斷他此刻多半是身處於一方城鎮當中。
只是為了追殺那頭海妖夜叉,他不知在地下河裡遁出了多遠的距離,眼下這座城鎮,決計不可能是睢陽城。
“上岸之後打聽一番,正事要緊,至於那頭海妖,或許是天意如此,命不該絕。”白澤思量一番,決定浮上水面之後便立刻動身返回睢陽城。
水面上畫舟淺遊,憑藉神識,白澤甚至能清楚地“聽到”泛舟碧水之上的美人嬌笑嬉鬧,與船槳划水的嘩啦聲相映成趣,倒是讓人心生悠然。
白澤在水下環顧,發現近岸的地方廊橋九曲,打入水底的橋樁林林立立,與蓮葉極長的根莖伴生,倒是個隱蔽的去處。
那水底的青衫劍客不想惹人注目,再度換了一副面貌,在近岸的地方悄悄鑽出水面,運轉真氣抖落一身池水,藉助高高聳出水面的荷葉遮掩,來到岸上。
宋國位於北境以南,乃是多水之國,鄉土人情,乃至於地方建築,都與北方列國迥異。
白澤上岸之後,只見此方地界一派繁華,樓閣多有婉約之風,接連成片,端是旖旎風光。
那池水一眼看去,約有百畝佔地,其上畫舟稀疏,船上多是當地富家公子、閨秀。春日明媚,放眼望去,四下一派祥和,全然不見這一路南下,戰爭給列國百姓帶來的苦難景象。
白澤默然,在岸邊駐足片刻。
眼前的南國風光,讓他不由想到,這世上的苦難總是五花八門,可幸福卻是如此相似。
那青衫劍修找到一處酒樓,要了一壺好酒,幾碟下酒菜,打聽到這方地界,乃是宋國南方的一座城池,距離睢陽城,竟然有數百里路程!
白澤聽聞如此,心裡訝然。
來到宋國之後,他曾聽說順著瀾滄江洶湧的江水漂流入海,可日行千里,原本還覺得委實誇張,如今他一夜之間順著睢陽城暗巷底下的地下河漂流數百里,倒是確信了這個說法的真實性。
一番吃喝,白澤打聽到想要的訊息,便決定即刻動身,返回睢陽。
“小二,結賬。”
那青衫劍修甫一開口,忽然覺得有一道熟悉的氣息進入酒樓,下意識回頭一看,只見酒樓正門,一個揹負玄青色劍匣的清瘦男子步入酒樓,察覺到白澤的目光,也向他看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頓時都是怔了一瞬。
白澤因為吞服避息珠的原因,渾身氣息藏而不漏。即便是修為高過他的五境賢者,如果不是有意檢視,也決計發現不了他身上的端倪。
是以那揹負劍匣的清瘦男子在看到白澤的一瞬間,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神色古怪起來,猶豫片刻,徑直向白澤所在的酒桌走去。
至於白澤,他那一瞬的怔然,完全是出於內心的驚駭。
因為眼前那個揹負劍匣的清瘦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隴海郡和白澤有過一戰的大妖,小鵬王殷文鼎!!
那日有餘幼薇在場,殷文鼎有所顧忌,將修為壓制到紅塵境,以劍道與白澤交手。最後陰差陽錯,和餘幼薇的苦海天象對抗,意外啟用了白澤的苦海異象,導致那一戰兩人不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