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荒也不甘。
她從天階雲臺後一次次在強壓跟前站起來,狼狽撕裂的抗議,控訴那個凌霄寶座上的人錯了。
堅持到現在捲縮在魔窟山的角落裡,連魔窟山最低階的魔物都不屑吃她,不願替她解脫這一切。
荒從上古八荒初期便被斬首,困死在壓入無極深淵的無極宮中。
過了一個八荒,過了這麼萬萬年殘魂都沒消融。
他是不甘的吧?所以利用一切方法想要反抗這一切,可碰上她這麼個固執的後人……
甘與不甘,他最後都消散了。
甘與不甘都解脫了。
她還活著,一個人,不得解脫。
荒說想她活著的人還有,可是,有誰?
小羽毛嗎?今天開始,她甚至已經懷疑自己有沒有真正的認識過那個人了。
千魘嗎?他在哪兒?
那個傢伙,是覺得她還不夠慘,才一直沒出現吧?
或者天魔兩界大戰開始,他早已沒了精神記她這個小角色?
靈脩殿和丹霞山的師兄呀?
他們應該是記著她的,可他們如今的處境,她也真不敢他們能為她多做什麼了。
能在遠遠的地方保護好他們自己,對她現在來說就是最大的慰藉。
可除了這些人,記著她的人,還有誰呢?
她伏到地上,想壓下蜂擁而來的又一波痛苦。
“叮————”
一絲冰涼的明亮,從自己頸子裡劃出……
是個拇指大的玉葫蘆。
她記得,曾經在她總是被化身千顏的千魘在內府騷擾,小羽毛給她做過一個鎮魂辟邪的護身符。
可那個護身符,當時被抽風的千魘毀了。
後來他又自己找了個相近的葫蘆,給她畫了個同樣辟邪鎮魂的符裝入小葫蘆還給她。
可……
她記得好像沒有要?順手給了流光呀?
流光……
她又想起在鉛華宮前,她讓她認輸,讓她死心,打她的那一掌。
她給她整理衣襟,她給她整理頭髮……
是那個時候?
月小樓感覺已經剜空的胸膛,瞬間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