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時辰快到了,我們先去正陽門。”蘇雲染上了轎子,到了正陽門的時候梁鶴禎已經在那等著了。
梁鶴禎過來扶住她下轎,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已經見過岳父了,你往東南角看。”
蘇雲染一臉汗顏,眼珠子轉了轉,她相公大概是又忘記了她壓根就分不清方向。
見她眼珠子到處亂轉,輕咳一聲掩飾內心的笑意:“左邊往上。”
蘇雲染嗔了他一句:“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
她目光望去,就見梁鶴禎所指的方向正站在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身材高大魁梧,雖然穿著的只是普通小官員的衣服,但那氣勢比天承帝強了不知道多少。
蘇雲染都想扶額了,她老爹就不能低調一點嗎?稍微收斂一下自己那強大的氣勢,不然很容易掉馬甲的!
只是距離太遠蘇雲染並不能看清他的樣子,但她看到了他垂下的手拜了拜跟她打招呼。
觀禮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到場,隨著鐘樓的鐘聲敲響,莊嚴肅穆的儀式拉開序幕。
鐘聲停下,就聽禮部尚書念著一大段一段的頌文。他這邊停下,內侍大喊一聲:“啟!”
銅鐘再次響起,梁鶴禎與蘇雲染並肩而行,緩緩走向高臺。
目不斜視的他們直直往前走,上了高臺繼續朝著太廟的方向而去。
終於到了太廟,太廟的大殿外一人正坐在龍椅上看著他們緩步而來。
天承帝目光有些泛紅,江山不改人已老,縱然是權勢滔天也逃不過生老病死。
看著孫兒意氣風發的樣子他忽然像是看到了他最疼愛的那個兒子,如果當年他沒有被害,也該是如此模樣吧?
天承帝的目光裡漸漸蓄起了眼淚,這種場合他不能落淚,但偏偏這風颳得他眼淚有些控制不住。
一旁的苗公公發現了趕緊遞過一塊手絹:“皇上,這大好的日子您怎麼還落淚了?”
天承帝用寬大的袖子擋了擋,擦掉了眼淚還嘴硬:“還不是這風太大,朕這是迎風落淚。”
苗公公笑而不答,皇上這是要面子。
天承帝又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的蘇雲染身上,由衷感嘆一聲:“朕這孫兒的容貌大概也就只有小染這丫頭能匹配了。”
苗公公笑道:“這是自然,他們可是一對璧人。”
天承帝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朕這心裡其實還是藏著私心多一些,她是那人的女兒,唯一的女兒。這分量,實在是太誘人了。有她在榮京,刑國的箭就射不到我大啟來!”
苗公公是天承帝最信任的人,所以在天承帝知道蘇雲染的身世之後也在苗公公面前說過了。
苗公公也著實意外,原本太子殿下流落鄉野已經是很讓人意外了,如今又聽說太子妃竟是刑國的公主。
誰要是說這兩位不是天生一對佳偶天成他第一個不同意!這身上還能找到連身份背景和遭遇都如此相似的兩人嗎?
一樣的天潢貴胄,一樣的命運坎坷。
“皇上不必憂慮,太子妃……是皇后,皇后對新皇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裡的。”
天承帝又笑了笑,的確,這兩人的感情不摻雜任何政、治成分很純粹。
只是他也還是不免有些為兩個曾孫擔憂。
梁鶴禎他是放心的,絕對不會被徐離本禹給拿捏住。但將來呢?等曾孫繼位之後,刑國那樣強大的外戚實在是令人擔憂。
苗公公苦笑:“皇上,您就聽奴才一句勸。這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想那麼遠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畢竟這世上就從來沒有哪個王朝能福澤延綿永不傾倒。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天承帝點點頭,忽然大笑了幾聲:“你說得對,是朕一葉障目困於心了。想那麼多也是無用,外戚強大的問題還是留給鶴禎自己去頭疼吧!”
他這頭想通了,相攜而來的兩人也到了他的面前。
禪位開始,兩人對著天承帝叩拜。
天承帝親自為他戴上冠冕,又是一通華麗的文辭。
加冕儀式結束,他們朝著太廟裡的列祖列宗繼續叩拜。
天承帝看著兩人的背影,笑了笑,從幾天開始他就是太上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