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許的諾,不輕易收回。”
梁鶴禎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擔憂,他或許不該陷進去的,可人心生來就容易‘得寸進尺’。
“你只是還不明白那是一種怎麼怎麼樣的危險,是螞蟻撼樹,是以卵擊石,是難以跨越的實力懸殊。會傷會死,不怕嗎?”
蘇雲染依舊靠在他的後背上,臉上很平靜,腦子裡去卻已經構想著無數種將來要面對的絕境。
“你我反問你一句,若是將來我的身世被揭開,當年追殺我的人捲土而來。而我的父母若真的是罪不可恕的惡人,你會拋棄我嗎?與所有人站在對立面,你又是否有勇氣跟我一起去對抗?”
她頓了頓又道:“我知道那種與世界對敵的處境有多難,可你扛得住嗎?我見過很多曾經信誓旦旦的人,可最終他們都敗給了現實,中途退出選擇放手保全自己。”
她鬆開梁鶴禎,他轉過身看她,這雙眼睛是他認為最漂亮的眼睛,充滿了對生活的嚮往永遠都充滿了生機。可眼下,她的眼底氤氳著一層霧氣,有些泛紅,盈盈而動是含在眼眶卻不捨落下的眼淚。
他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你心裡藏著的秘密究竟要藏到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我不怕危險,但我怕危險來臨的的時候自己一無所知。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足夠強大到替你做些什麼為你分擔些什麼,但我一定不會拖累你。”
梁鶴禎將她擁入懷裡,並不是不信她的話,也不是不願說。只是他肩上揹負的東西,太重太重,還從來沒有人會對他說想幫他分擔。
“我該拿你怎麼辦?其實在你救活我之後,我就該放手讓你走的。”梁鶴禎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蘇雲染就知道他心裡藏著的秘密一定是很大很大的事,大到一般人都不敢想。
“你……該不會不是真正的梁鶴禎吧?”會不會跟她一眼,借屍還魂?又或者是,頂替了別人的身份活著?
從梁鶴禎的長相來說,後者的可能性很高。這樣或者就能解釋為什麼梁鶴禎的長相過於突出,跟梁家的基因是真的搭不上。
梁鶴禎卻笑道:“為什麼這麼說?”他這麼問著,但心裡隱隱也對蘇雲染的身份有了另一種猜測。也許她不是真正的蘇雲染,不然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呢?
可模樣年紀沒有錯,她不是假扮的蘇雲染,那就只有另一種更詭異且荒誕的可能了。軀殼還是這麼個軀殼,靈魂卻已經不是了。所以,她說的話做的事才會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若是前世他說什麼都不會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說法,可重活一世的他還有什麼是不能相信的呢?
蘇雲染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說漏嘴了:“我就是隨便一猜,畢竟你跟爹孃都……不太像。準確一點說,是你跟梁家所有人都不像。除非是基因突變,不然你不可能跟血親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梁鶴禎聽懂了,卻又不懂她口中的‘基因突變’是個什麼意思。
“爹孃……的確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即使有過千萬次的猜測,可從他口中得到證實,她還是有些驚訝的。
梁鶴禎輕嘆一聲,拉著她坐回去:“以你的聰明,是不是早就想到過這一點了?你是除了爹孃之外,第三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雖然奶奶從我還小的時候就已經懷疑我不是梁家的孩子,但一直也沒有得到證實。”
梁鶴禎頓了頓握住她的手:“小染,我的命運註定是要顛沛流離,註定了這一生都不可能平安無虞。我知道你熱愛生活,即使再苦你也依舊積極樂觀。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繼續自私下去。我現在有些後悔,或許在一方谷重遇之後,我就不該執著讓你回來。留在哪裡,或許對你才是最好的。”
風雲莫測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來,他之前發誓自己能保護好在乎的人。
可是現在,他是越發害怕危險靠近他卻分身乏術。留在一方谷,或許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蘇雲染臉色凝重起來,她隱隱已經猜到梁鶴禎的身世很不簡單,所以她只有兩條路可選。
要麼跟著他一起闖,實現他所想。要麼離開,四海為家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束縛。
她的遲疑寫在臉上,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信封:“不著急,你還有時間慢慢考慮。等你考慮好了,若是要走,我會送你去一方谷。之後,我會偽造你已死,你從此便不再有任何束縛。”
蘇雲染想開啟信封,梁鶴禎卻制止了:“等你想好再開啟吧!”
蘇雲染卻氣鼓鼓地將他的手甩開抽出了裡面的信紙:“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