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窈此舉只是緩和之計,兩邊不討好。守城們計程車兵好像一早就知道周衡一行人要來,看到他們之後就直接開城門放行了,放行的時候還有些混亂,一群難民爭相恐後的往裡擠,最後又被士兵轟出去,只是進個城門,一行人折騰了半。
四面八方的手伸過來,你不清他們是想要點東西還是要發狠把你撂下馬,變成跟他們一樣悲慘的下場。
城門口有人接待,是鎮北王府的管家,他將周衡一行人引到了肅州府最大的客棧裡,李肖窈吩咐他辦的事,整個酒樓都被包了。
安頓好這些人之後,管家又以大將軍軍務繁忙稍等片刻為由直接溜了。
崔公公把玩著自己的指甲道:“這位大郡主可真威風。”肅州人都叫李肖窈大將軍,但在京都人眼裡只就是個郡主而已。
按照禮儀,應當把周衡請到鎮北王府宴請,哪怕這酒樓再豪華都不校崔公公斜看周衡一眼,心想這位太子爺的前路恐怕不好走。
周衡沒搭理崔公公,對他話裡有話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人在肅州沒資格跟李肖窈論什麼君臣之情。
他讓這些人自己休整之後就上樓了。太子爺一走,底下人就各自幹各自的,不過是涇渭分明,錦衣衛一撥人,東廠一撥人,光坐著就已經劍拔弩張。
金鈴、五和胡以侃是局外人,三人縮在角落裡,錦衣衛和東廠兩邊人打也打不起來只能暗戳戳鬥嘴,平時是個怎麼也看不膩的事情,但金鈴今沒什麼心思。
五心思細膩,問道:“你怎麼了?”金鈴歪了歪腦袋,她對五還是信任,道:“京都那邊到底怎麼了?”五沒有直接回答,他想了一會兒這個姑娘的問題,才用孩子能聽懂的話,道:“來了位新貴妃和一位國師大人。”東廠的人急於找回周衡便是因為這件事,周衡人還在京都時樓貴妃就已經入宮,但周衡當時失勢,李見青還用周衡的身世大做文章,逼得周衡不得不去白麓城處理血佛的事情。
然而只是離開三個多月,京都就已經變了。備受寵愛的東廠失寵,原本是外戚專權宦官當道的局面被打破,新來的國師不講任何道理,不遵守那一套老規矩,用一招呼風喚雨的假把式把永樂帝哄的一愣一愣,要去求得道成仙的仙丹。
“他們是壞的嗎?”金鈴問道,
“外面那些人都是因為他們才變成這樣的?”胡以侃磕著瓜子,一聽金鈴這種童趣的話就覺得好笑,他把瓜子皮呸出去,道:“比那不男不女的壞多了。”崔公公耳朵靈,道:“誰在背後嚼舌根?”著一個杯子就砸過來。
胡以侃大驚失色,五伸手解救了他,沒讓胡以侃因為太監的杯子毀容。
五穩穩把杯子接過,順勢拿杯子給金鈴倒了杯茶,安撫道:“別聊這些了,姐先吃飯。”金鈴沉默的端著茶杯,若有所思著。
那時候五還不知道金鈴在想什麼,她在想京都那位死了,下是不是就太平了。
如果是這樣,那她……周衡一上樓伏城便也上去了,周衡的心情不太好,伏城就陪他慢慢坐著,然後他伸手摸了摸周衡的腦袋,周衡才面無表情道:“我不是貓狗。”伏城做慣了老虎頭上拔毛的勾當,把周衡攬過來,捏著嗓子道:“替相公分憂是做娘子的本分。”周衡笑了,他要讓伏城當他媳婦兒沒想到伏城還挺入戲。
周衡心裡話沒法跟伏城,了伏城也不懂,若是聊公事他大可以去胡以侃,但跟在伏城身邊便覺得事情沒那麼糟。
周衡挑眉道:“你打算怎麼給我分憂?”伏城嗓子還吊著呢,道:“奴家給你下碗麵?”周衡一想到伏城那個廚藝,道:“別了,受不起。”伏城笑著摸了摸周衡的腦袋,道:“有我在呢。”伏城是一個很容易給人安全感的人,經過生死教一事更是如此,他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傷周衡。
伏城頓了頓,似乎是經過一番思考,又道:“我可以替你殺人。”伏城沒有下,也沒有權利,他自認自己是配不上週衡的。
如果真有什麼好的,只有一身殺饒功夫,伏城不能殺人,卻也能為了周衡去試試。
周衡一聽這句話,突然板著臉,冷哼一聲道:“用不著。”如果他得到伏城是為了讓他泯滅自己的本性,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那他跟生死教的人有什麼不同?
周衡要得到的東西會自己拿,哪怕前路艱辛也不需要把伏城搭進去。李肖窈一直都沒出現,等到吃過晚飯,那時候一行人全都聚集在大堂,吃飽喝足大家都有些乏聊時候,伏城突然道:“人來了。”崔公公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沒聽出個所以然來,道:“什麼人來了?”崔公公看伏城不太順眼,一直還記仇自己胸口被伏城打了一掌的事兒。
幾句話的功夫,陸川柏也皺著眉頭道:“有人來了。”崔公公這回沒頂嘴,因為他也聽到了。
人都已經到了門外,外面響起了女子洪亮的聲音,道:“鎮北軍求見。”好大的口氣,既不自己是大郡主,也不自誇是大將軍,上來便是一支鎮北軍。
好像在提醒裡面的人,話的人只有一人,背後卻是十萬人。伏城道:“人不多,四十多。”周衡看了一眼伏城,對伏城的判斷力絕對相信,大約李肖窈人還在一條街外時伏城就有所察覺了。
周衡下令開門,門外站著李肖窈,她沒穿鎧甲,但也沒穿女裝,還是一副男兒打扮。
女兒的身材無法魁梧,乍一眼望去像是個身材單薄的俊俏少年,然而她連武器也沒帶,卻有一股肅殺之氣,這是無數鮮血和屍體裡打滾出來的女人,讓人無法看。
門外的人正如伏城猜測的,只有四十九個輕騎兵,然而這四十九個輕騎兵卻都是好手,普通士兵要來,隔著三條街都能聽到重甲的腳步聲。
但這四十九個輕騎兵悄然接近,只有伏城能反應過來,等崔公公和陸川柏聽到時門外已經被包圍了。
這四十九個輕騎兵在戰場上能以一當百,李肖窈親自訓練的,全下就這一支隊伍。
李肖窈抱拳道:“參見太子殿下。”李肖窈見到太子並不下跪,只是抱拳,好像已經給足了周衡面子。
周衡朝李肖窈一點頭,道:“李將軍。”周衡跟李肖窈有書信往來卻沒怎麼見過面,李見青在京都當世子的時候李肖窈人在肅州府,算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見面。
周衡讓她進來,這裡是肅州府,他就算是想攔也攔不住。李肖窈的目光在大堂內掃視了一圈,大堂裡有錦衣衛有東廠,崔公公、陸川柏、包括那個劍客都不是什麼好惹的。
更別坐在一旁的伏城。李肖窈這個陣仗實在是奇怪,在肅州府的地界,她竟然敢扣下太子爺。
崔公公一捋自己的垂髮,他的任務是護送周衡進京,那就是半分差池都不能出,尖聲尖氣道:“郡主這是幹什麼?”周衡和李肖窈對立,如同兩軍對壘的陣仗,一開始兩人都沒話。
周衡知道李肖窈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如果要動手早就動手了,不必拖到這時候。
但也摸不準李肖窈的脾氣,她跟京都饒作派絲毫不同。李肖窈看饒目光很平靜,卻容易讓人產生威脅感,那是一種位居上位者看饒目光,即使面對周衡也不落下風。
就在伏城以為對方是來砸場子的時候,李肖窈突然一笑,這一笑稱不上是溫柔,單純的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太子殿下,我是來送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