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兩,死瘸子這麼文文弱弱的樣子,超過兩算我輸。”
“金鈴這麼護著他,好歹能待個十吧。”
“金鈴算個屁,”一個少年話得頗為大氣,但也就是慫包一個,怕金鈴聽到,聲音卻壓到最低,“我賭五吧,贏面大一點。”
“不見得,你們呀,還是膽子太,我看他這麼能忍,怎麼著也能做一個月。”
這時候一聲突兀的聲音傳來,道:“我也賭。”
幾個夥子一抬頭,正是金鈴,啪的一聲,她拍了一兩銀子在桌上,“我賭三個月,超過三個月,你們都算輸。”金鈴其實對周玄逸能待多久特別沒譜,連他什麼時候恢復記憶有了其他變故都不知道,但她就是看不慣這幫人,單純的拿錢堵住他們的嘴,出一口惡氣。
大家都是半大的孩子,沒想到金鈴賭得這麼大,莊家當下把一兩銀子攏在懷裡,“買定離手,金鈴你可不能反悔啊!”
金鈴下完注又回書桌前,道:“老孃長這麼大,不知道反悔兩個字怎麼寫。”
伏城心想,金鈴這丫頭為了維護周玄逸,把自己藏箱底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啊。
金鈴下注之後,趙虎也下注了,他沒有金鈴那樣有錢,只有十五文,道:“我也賭三個月。”趙虎對周玄逸那肯定沒什麼交情,但他跟金玲有交情,給金玲壯大聲勢。
一旁人揶揄道:“跟屁蟲啊你。”
周玄逸明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卻是充耳不聞。
下注周玄逸不可能待滿兩的是李鳳,他不學無術慣了,之前的幾個先生都是被他氣走的。他錯以為周玄逸是第二個宋川,李鳳深諳蠢,對自己自信滿滿。
他下注之後也回到自己的坐位上,他眼珠子一轉,開始研墨,他磨得相當認真,幾乎用上了畢生的耐力。伏城一看就知道不好,果然等他磨完之後,狠狠地朝著周玄逸後腦勺砸去。
伏城手裡捏了一顆石子,蓄勢待發,但他這一下沒有打出去。
周玄逸頭也沒回,左右拄著柺杖,右手持一卷書卷,像是感覺到什麼,唸書依然不疾不徐,右手輕輕抬起。硯臺本來氣勢洶洶的朝周玄逸奔去,但連周玄逸的衣領都沒碰到,被書卷拍了個正著,原路返回,兜頭蓋臉的砸在李鳳頭上。黑色的墨汁順著頭頂淌下來,正好砸了個黑臉,衣服上全是黑墨。
學生們正等著周玄逸出糗,沒想到等來了李鳳,頓時鬨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鈴笑得尤為開心,道:“讓你不知好歹。”
李鳳被砸了個正著,都沒反應過來,周玄逸明明沒回頭,難道是背後長了眼睛嗎?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周玄逸因為學生們的鬨笑才扭頭,一臉不可置通道:“好端賭,你這是怎麼了?”
金鈴在一邊起鬨,“李鳳學得太認真,一頭撞墨上了。”完又引起一陣鬨笑。
周玄逸搖頭晃腦的感嘆道:“古有王羲之吃墨的典故,今有李鳳撞墨,看不出來你竟然學習如此刻苦。”
周玄逸身上一滴黑墨都染到,他穿著一件伏城買的青色長袍,明明看著像個文弱書生,臉白的像百花街唱曲兒的,哪兒知道還有大神通。
李鳳吃了癟,憤憤道:“死瘸子,你給我等著吧。”
周玄逸道:“你放心好了,我怎麼著也能等你三個月。”
周玄逸朝金鈴淺淺笑了笑,他剛才分明聽到了金鈴的下注,不多不少,正好的是三個月,算是幫金鈴教訓了李鳳一頓。
金鈴捧著臉,被這一聲笑意鬧得心砰砰跳,頭一次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心上開花。
李鳳的臉色已經跟黑墨一樣黑了,他踹倒凳子,咬牙切齒的大聲嚷嚷,“你個龜兒子!你知道我老子是誰嗎?”
周玄逸連自己老子是誰都不知道,哪兒管得住李鳳老子是誰。
趴在牆頭的伏城倒是頗為認真的回顧了下李鳳的老子,突然想到他還真認識李鳳的老子,可不就是李書原嗎?王爺的遠親,和王爺一脈相傳什麼也不會,靠著裙帶關係在衙門裡當捕頭,黑白兩道都通吃,之前榜上了寧財主,算是個地頭蛇。按理以他家的情況,應該送到白鷺書院,但李鳳行為乖戾,被白鷺書院趕出來,只有萬德願意收留他。
俞老先生本來在外圍隔岸觀火,看到有人教訓李鳳還覺得挺高心,現在坐不住了,一聽就覺得要壞事兒,“他剛來不懂事,不懂事。”
李鳳給先生使壞是老手,俞老先生對哄李鳳這件事兒也是輕車熟路,俞老先生又是道歉又是哄,好不容易把李鳳哄回家換衣服了。
本來好好的上課被打斷,學生們本來也沒什麼心思,現在更加心猿意馬,一個學生道:“周先生,你剛才那一下子好厲害,你怎麼做到的?”
另一個學生道:“對啊對啊,我不想讀什麼孟子,我想學這個。”
周玄逸眼看著沒什麼氣氛,嘆了口氣,也放下書卷,道:“這個不是這麼簡單能學會的。”
提問的學生非常具有求知慾,問道,“我多久就能這樣了?”
周玄逸笑道:“等你練個五六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