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雅文會在其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貴族先生獻出一幅畫,再也無人敢於上來獻醜!第一日的雅文會竟然提前收場!雖顯草草,但眾人卻個個興高采烈,神情亢奮不已,均是大感不虛此行。誰也沒有想到,號稱天下第一的阿爾瓦竟然在第一日便敗的如此個慘法!而那個貴族先生奇兵突出,卻是將眾人由頭到腳狠狠地震撼了一把!不禁紛紛決定明日定然早早的便來,定然還有更加刺激的場面等著自己。
馬西莫等六人卻是呆的憋悶不堪,便向南宮宇提出今後幾天不過來了。南宮宇再次正中下懷,立即答應。
見眾人紛紛告辭離去,南宮宇等人簇擁著亞里克斯與蓋洛公爵便在天香閣之中擺起了酒宴。顧春宣當然是唯恐招待不周,好酒好菜流水般送了上來。
南宮宇今日風頭出盡,一鳴驚天,最高興的當然首推蓋洛公爵。老先生兩眼早已眯成了一條縫,連走路也是輕飄飄的起來。感覺到今日自己縱然立時死了,那也是絕無半點兒遺憾了。
亞里克斯與蓋洛公爵見座上只有南宮宇與羅莎在,分明還少了一人,正是那蓋洛公爵的三女兒,安娜;兩人都是肚子裡暗暗納悶,不知在此等時刻,那安娜卻是去了何處?但蓋洛公爵料想可能是她有什麼事情要辦,或者因為不想見到自己而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便開啟了話匣子;令南宮宇驚奇的是,亞里克斯竟然是幾乎天文地理、三教九流無所不通,均有很深的體悟與獨特的見解,南宮宇便起了興趣,試探著問了幾個比較生僻的問題,亞里克斯竟然也是回答的八九不離十,雖然多是自己的臆測之詞,但南宮宇卻已經是大感不同凡響了,再次刮目相看。
怪不得都說此人為智者,果然名不虛傳!單單是這份淵博,已經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竟似不在自己之下,較諸蓋洛公爵只怕還要略勝半分。
話題一轉,轉到了各大世家身上。蓋洛公爵首先提出了疑問:“羅西先生,你的人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那託比家老三幫你說話我自不稀奇,甚至是那不勒斯有意交好於你,也算在情理之中,可什麼時候莫爾家族也開始幫你說話了?這才是令我大惑不解的疑問......”
南宮宇笑了笑,便將與莫爾家族結盟之事說了一遍,當聽到莫爾侯爵以威尼斯貴族的身份竟然也在南宮宇手下吃癟,眾人不由大笑起來。
亞里克斯一直暗中觀察著南宮宇與在座諸人,不由得有些暗暗稱奇!從未見過如此融洽的上下關係,這個南宮宇,可真是異類呀。蓋洛公爵望著南宮宇的表情,哪裡是貴族看著平民?分明是當作了自己最親近的子侄一般,滿臉滿眼均是疼愛、欣慰。神態之間,更是一派輕鬆,全無半點面對未來家主的拘謹以及應有的敬畏。
這樣的主從關係,乃是亞里克斯嚮往已久而不可得的最大渴望;但在查理八世處,無論如何,也是絕不會有這樣的情景出現!兩人相比較之下,可以明顯的看出來。南宮宇乃是為收其心而收其心,查理八世則是為收其力而收其心!如此,結果雖似一般,但是過程卻是天差地遠,差共田地!前者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使人在不知不覺之間,便已欣然接受;後者則是雷厲風行,務必最短的時間內見效。但前者收心雖似耗時良久,但結果卻是永久有效,至於後者收力短時或者賓主盡歡,惟只要時間稍久,卻有反覆之危,亞里克斯於查理八世豈非就是如此!
想到這裡,亞里克斯看向南宮宇的眼神,隱隱然又多了幾分讚賞之色。
南宮宇突然肅容向亞里克斯問道:“亞里克斯先生,想必這段時間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實在不放心先生之安危,就大膽直言,尚請先生不要見怪!”
亞里克斯隱隱猜到他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羅西先生但言無妨。”
南宮宇道:“以先生大才,卻屈居於查理八世麾下,按說,以先生的眼光來說,這種事情應該不至於發生才是,此一事令南宮宇百思不得其解呀,先生是否可教我。”
亞里克斯苦笑一聲,道:“羅西先生有所不知,在下師門多年前曾欠下法蘭西皇室一個人情;就在在下藝成之後,法蘭西皇室找到恩師,言道請恩師派一名得意弟子輔佐法蘭西;本來亞里克斯才疏學淺未能當此重任,然當時,恩師座前,卻偏偏只有我一人。所以我一邊在威尼斯議會中,然後抽時間去法蘭西,回報恩情!”
說著搖了搖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續道:“本門素重信諾,恩師卻不過這個情面,卻也不願毀我前途,便要我自己拿個主意。師恩深重,亞里克斯為人弟子者,豈能不為師門分憂?”
蓋洛公爵肅然起立,竟然躬身向亞里克斯行了一禮,亞里克斯慌忙起身避開,卻被蓋洛公爵按住:“公爵大人不可相避,此一禮,師弟大可受得。此乃是我為師門謝過賢弟捨身為師門的濃情厚意。此事為兄慚愧呀。”說著不勝唏噓。老淚縱橫。
亞里克斯慨然嘆道:“我受師門重恩,豈能不思回報?公爵大人此話,倒讓小弟汗顏了。”頓了頓,又長嘆一聲,道:“小弟初到法蘭西,觀那查理八世氣量雖狹,卻還是有幾分做事的手段。狠辣果決,為一代梟雄之才!小弟便想,若是他能夠好好待我,在小弟教導之下,誠心聽進那麼一分半分,那小弟便當真留在法蘭西,也沒什麼。想不到此人......”說著搖了搖頭,卻灑脫的笑道:“不過這樣也好,倒是令小弟佔了個大便宜,再也不需捲進那些虛偽的政治漩渦,倒真值得為此浮一大白。”
南宮宇點點頭,心中思量起來。亞里克斯最後一句話,分明是對自己說的,暗指自己若是想要招攬於他,那最好還是不要再打主意了。不由一笑,道:“先生快人快語,我豈能相強,我雖然無甚本事,容人之量卻還有幾分,自然不敢勉強先生;待到風波停止,便任由先生來去便是。不過,尚請先生牢記,我家大門,永遠為先生而開;縱不能長住,但何時先生仙遊睏倦之時,少住片刻,也是好的,我的家宅縱不牢靠,也可為先生遮蔽風雨,請先生不要推辭!”
亞里克斯重重一抱拳:“多謝先生!”
南宮宇灑然一笑,舉杯相敬:“相見即是有緣,不知先生是否可以為我縱論一下天下大勢?就當是酒宴談資,先生隨意一說,南宮宇洗耳恭聽。”
亞里克斯搖頭失笑:“羅西先生可真是會算計!”皺眉沉思一會,突然抬頭望著南宮宇,正色道:“在此之前,我冒昧問先生一句話,尚請公子答我。”
南宮宇肅容道:“先生儘管問便是,若是我能說的,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亞里克斯雙目緊緊盯著南宮宇,竟然自有一股凜然之氣:“敢問先生,在你的心中,天下平民,究竟是什麼?”
“天下平民?”南宮宇笑了起來:“先生,平民為何物,要看評論之人的身份地位,不同的身份,平民在其心中便是不同的地位,先生以為然否?先生認為此時此地,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
亞里克斯一皺眉,道:“亞里克斯請公子明示。”
南宮宇手中輕輕轉著酒杯,輕笑一聲,道:“先生有問,自當明言,在現在的南宮宇眼中看來,天下平民,盡屬螻蟻!”
在座眾人盡數霍然變色!想不到南宮宇竟然說出這等異常不得人心的話來!蓋洛公爵更是緊緊蹙起了眉頭,一臉不悅。
亞里克斯卻好像明白了什麼,試探著道:“先生好似意猶未盡?如何能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南宮宇呵呵一笑,沉聲道:“不錯!若我現在為一普通平民,那麼,天下平民在我心中,便為骨肉、手足也;但我現在身為一方諸侯,若無其他變故,平民在我心中,與螻蟻有何異?此為實言,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難道先生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