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六宮!”我忍不住大聲吼了出來。“開什麼玩笑。”
跟著這個人來北京怕是我今年來做過最壞的一個決定了。
我之前也跟大家說過,在開茶館之前,我就曾經在北京漂過幾年,這故宮也來過兩次,第一次是有導遊講解的,從午門進去,過金水橋到太和門,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御花園。從南到北沿著中軸線走一遍,故宮也就算遊覽完了,可能趕上有什麼活動,還會去武英殿、陶瓷館、鐘錶館去看,這種線路雖然機車,雖然沒有新意,但是卻能滿足大多數人的胃口。第二次我是自己逛的,那時馬上就要離開北京了,就想把故宮再好好地觀賞一番,整個北京故宮我幾乎每一角落都看了,但惟獨兩個地方我沒有去,一個是珍妃井,另一處就是西六宮。先撂下有沒有鬼這件事不說,我不知道這兩年是不是有了什麼改觀,反正我在北京那段事件,西六宮的大部分割槽域是不開放的,好像只有翊坤宮、儲秀宮是可以供遊客觀賞的,很多宮殿都沒有經過修繕,去看也是雜草叢生,斷壁殘垣。
“西六宮都不開放,我們去看什麼呢?”我滑稽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說。
“正因為不開放,我們才更應該去,你想不想平日裡故宮裡這麼繁華,鬼是一般不會露面的,他們會躲起來。”左道長說著從自己的揹包裡又取出一面青銅鏡子,來回翻動著,在不遠處的地面上打出幾道光斑。“你說能躲在那裡呢?不就是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
我算是明白了,敢情說什麼地方有鬼,我們就去什麼地方唄。
左道長突然用手緊緊抓住了我我的手掌,掌心相碰,他一下就感受到了我手心浸滿的汗水。
“你看你那驚弓之鳥的樣子。”左道長嘲笑道。“你又沒見過鬼,為什麼要怕鬼?難道就只是因為看了書上那些杜撰而已嗎?其實實話告訴你吧,很多鬼都不可怕,而且蠻讓人喜歡的。”
“讓人喜歡?呵呵。”我拉著臉冷笑了兩聲。
“我不跟你廢話了,趕快過來。”說著左道長拉著我穿過午門和太和門朝太和殿廣場跑去,可是突然間他又腳步一轉徑直朝西衝著一面硃紅色的牆壁走去。
我雖然對故宮並不是特別熟悉,因為也就只來過兩次,但我依稀記得想要到西六宮,必須先要到御花園,然後透過御花園左邊的門進入西六宮。左道長現在只到了太和殿就開始往西走,明顯是走不過的。
“左道長,你這走的好像不太對啊,咱們再往前走是右翼門,穿過右翼門是故宮戲曲研究院不是西六宮啊。”我善意地提醒道,絲毫沒有埋冤道長的意思,想著他可能是有些心急了。
“我知道,正常是該從御花園那裡進去,但那都是常人走的路,咱們要走的話肯定要走一條最近的路。”左道長淡定地說。“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什麼意思?”我疑竇叢生,可左道長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他緊緊抓著我的手直直地朝紅牆跑去。“見鬼啦!你要撞牆嗎?”
“閉上眼睛,別說話!”
我驚呼萬分,老實地閉上眼睛,只感覺耳畔風呼嘯而過,伴隨著一股深入面板的陰涼。
再睜開眼,映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剛修繕好的二層小樓,上下兩層,有八根硃紅色的柱子支撐著建築,綠琉璃瓦在這灰暗的建築上顯得格外明亮。前簷出廊,明間開門。我透過窗稜往內眺望,發現裡面隱約可以看到幾尊佛像。
“這!這是哪裡?”
“這是寶像樓,位於慈寧宮花園的北部,再往前就是慈寧宮了,再穿過過慈寧宮就是西六宮所在了。”左道長此刻倒也不再急躁了,耐心地跟我解釋起來。
“我們怎麼直接到了這裡?慈寧宮花園不是要先到慈寧宮才能往南進入嗎?”我帶著幾分恐慌連忙盤問。“難不成你還能穿牆不成?”
“確實是在穿牆?看來你知道的還蠻多的。”
我揉揉眼睛,著實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可它們又真真切切地出現在那裡,真讓人費解。“嶗山道士穿牆術……”
左道長冷笑了兩聲,連忙搖頭。“你說穿牆術不錯,但你說嶗山道士穿牆術就不對了,這穿牆術在幾千年前就有了,既不是嶗山道士發明的,也不是嶗山道士專有的。你想學也可以學會。”
雖然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擔憂,但他這句話倒真讓我心頭一陣驚喜。“我想學能教我嗎?”
“想學需要先跟我一樣單身一般時間才行,你看你現在這副憔悴的面容,想學還是要再修養一段時間才可以。”
“不跟你廢話了。”左道長接著拉著我,健步如飛,向北面的牆衝去。“快閉上眼!”
冷風撲面而來,我竟然連打了幾個噴嚏,只感覺這次好像連續穿過了好幾層牆壁,寒冷逐層遞增,左道長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我死死地攥著左道長的手,直到左道長說了句我們到了,我才提心吊膽的把眼睜開。
習慣了繁華與熱鬧,這突然間的滿目蕭索讓我著實有些錯亂,我們突然置身於一個封閉的院落裡,倒也不是說這裡有多麼破敗,這裡的建築雖然老舊,但還算是有模有樣的,單簷歇山頂,面闊五開間,前出廊臺簷下斗栱、梁枋飾以蘇式彩畫,藍色的牌匾上寫著儲秀宮三個大字。東、西還有兩個稍小些的房子,均為面闊三間,硬山頂建築。蕭索的原因是因為這裡實在太過冷清,寂靜無聲,只有不聲傳來的幾聲鴉鳴,院子內兩棵古樹孤獨地挺立著,更添幾分悽悽切切。
儲秀宮是西六宮中為數不多開放的一宮,相傳慈禧太后還曾在這裡居住過,我一進入就感覺頭皮發麻,就像就什麼東西趴在我的後背上一樣,讓人惴惴不安。
左道長拿出他的羅盤,這時我才發現上面的指標竟然已經斷掉了,看來是因為這西六宮的陰氣實在太重,讓它的羅盤都短暫失靈了。
他也不心急,緩緩從揹包中取出一跟銀針,然後靈巧地卸開錶盤,開始組裝起來。正換著,突然一隻黑貓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突然竄了出來,一下就把左道長手中的羅盤給奪了過去,然後三下兩下爬到一棵古樹上面,朝我們警惕地眨著眼睛。
喵……
它的聲音似乎在訴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