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就躺在賓館內的溫床上,眼神迷離地看著懸浮在眼皮上的天花板,聽海浪衝刷著島嶼。
拜左道長所賜,為了破財免災,我按他所說來青島旅遊。不得不說是個有風情的城市,曲徑通幽的嶗山,霓虹璀璨的啤酒節,海天一色的棧橋甚至那古怪的青島話都讓我印象深刻,只是這次我的心事完全不在景色上。
今天在八大關風景區轉了一天,感覺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只想愜意地眯一會。
不知為何來到青島之後,總是感覺內心有個聲音在若隱若現,我把這聲音和我的夢歸為一類,應該都是某種奇怪的幻覺,只是它太微弱了,微弱到似乎只有呼吸一樣的力度。現在那個聲音又來了,它像是一個指引,帶我一步一步走進了黑暗之中。
……
我突然來到了一片樹林之中,那是一片濃重的綠色,幾乎達到了遮雲蔽日的地步,我抬頭仰望天空是一片不可名狀的灰暗。
“咕咕咕。”一聲奇怪的鳥鳴從我身後傳來,我順著那個聲音看去,竟然看到一隻紅色羽毛的大鳥正在一根枯木上舒展著翅膀,她正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那紅色的眼眸在這昏暗的樹林中格外閃亮。
我慢慢走了過去,仔細地端詳著它,一靠近它就感覺身體一股溫熱,這隻鳥兒樣子很高貴,渾身紅色的羽毛就像火焰在熊熊燃燒一般,它的樣子很像一隻丹頂鶴,像水蛇一樣的脖頸,頭上還有黃色的絨毛,兩隻翅膀下面整齊地生長著淡藍色的翎羽,像是女子裙下那飄曳的彩穗,她如果是個女子的話,一定會十分貌美。
唯一遺憾地是,它似乎斷了一支腳,只留一支腳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類……不過腦袋裡似乎有些奇怪的東西呢。”
我使勁揉了揉耳朵,環顧了四周,周圍竟然一個人也沒有,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這隻鳥竟然開口說話了,可這明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左道長的香火店已經給我打好了基礎暫時還嚇不到我。
“嘻嘻嘻。”先是說了句人話,現在又發出奇怪的笑聲,這隻鳥莫非是什麼神靈不成?而且這笑聲與我今日前的噩夢如出一轍。
“你……你……會說話?”我驚歎道。“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這裡是你的內心深處。”紅色的鳥兒一下飛上了天空,就如同一團炸裂而開的烈火,發出了呲呲的聲音。“而我現在就是你身體的暫居者。當然也是你的保護神。嘻嘻。”
內心深處,那不就是夢境嗎?
“原來是夢啊。”我舒緩了一口氣,如果是夢的話確實是沒什麼好怕的了,於是我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看看有沒有痛覺。
“啊!”因為沒有預防,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結果痛得如坐針氈。
“嘻嘻嘻,沒有道行還沒有腦子,看來真是個傻子。”紅色的鳥兒在我頭頂上盤旋了兩週,用鄙夷的語氣嘲笑我,然後揚起翅膀快速向前方飛去。“哎……該死的柳......竟然讓我寄託在這樣一個傢伙的身體裡。”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追逐著這隻鳥兒,一身跑向樹林深處。可是這裡就像是無休止的迷宮一樣,不管怎麼跑都沒有盡頭。它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掉落,落在地上就是一片耀眼的火苗,風過之後給大地留下一道深深地疤痕。
紅色的鳥兒又落在了另一顆樹上,然後開始輕輕梳理起自己的羽毛,那紅黃相間的羽毛隨風而動,就像是搖擺的花漾。
“那個道士給你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地記住。”
我有些吃驚它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些,就像是知道我的心事一般,難不成它說的都是真的,這裡真的是我的心境嗎?
“你看到沒有,你的生活就像這樹林一樣雜亂無趣,到處都是灰綠色的樹葉,絲毫沒有生機,但你比較幸運,竟然遇到了姐姐我,從此以後,你的生活將變得溼潤,這裡將會開滿各種奼紫嫣紅的花朵。”
這隻鳥不光會說話,說的話還這麼詩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道士似乎並沒有把這些都告訴我。
“我會暫時在你這裡待一段時間,作為補償我可以幫你幾個小忙。”紅鳥用翅膀把頭遮住,整個身子縮成一團,這樣看起來真像是一團正在迸發的火焰。
“我!”我還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她離我越來越遠,感覺身邊的一切事物都在倒退。
……
砰砰砰!劇烈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了,把我從半夢半醒中拽了出來。
彷彿垂死病中驚坐起,我拖著筋疲力竭的身體吃力地開啟房門,門外站著一個面板黑燦燦的胖子,眼睛被深埋在一層層的贅肉裡,頭髮被染成焦黃色,身穿寬厚的迷彩背心,露出肥碩的胳膊,那個尺度估計可以媲美我的腰。此刻的他正在開心的吮吸著一杯可樂,發出次次次的噪音。
這人是我的一個網友,也是我這次旅行的同伴:龍少。
我有些想去抱怨那內心世界退去的實在太快,說實話我情願和一隻鳥說話也不願見到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