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了東林口後,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安口縣了。
無奈只能選擇繞了一個大圈,天色已暗淡,才重新回了大寨。
這一戰,呂布本是意氣激盪,感覺昔日的那股熱血再次沸騰了起來。
尤其是把數千曹軍嚇的不敢追擊,這對於士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只是,等回營後將士們把傷亡情況清點出來後,呂布整個人都呆住了。
魏越帶去的五千人只活下來一千三百多,自己帶去的幷州狼騎,最精銳的王牌班底,也折損了四百多人,此次領兵出征的張繡、魏越和徐盛分別負傷。
張繡和徐盛還好,雖然身上刀創槍痕加一起有六七處,可不算太嚴重,至少人是清醒的。
而魏越,手臂中箭,刀創十三,又一直戰鬥在最前線,還沒回到大寨就昏厥過去了,是將士們把他抬回去的,軍醫看過後也是直搖頭,表示只能是儘量救治了。
呂布坐在中軍帳處苦澀的喝著悶酒,再沒有了衝出東林口時的意氣風發。
他知道這一仗自己會中了埋伏,會有折損,可怎麼也想不到傷亡竟是這般慘重。
只怕要比夏侯惇在安豐縣內被火燒毒攻還狼狽。
其實,要是在一年多以前,這樣的敗仗,呂布當然也會很難受,但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就好像,對一切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包括一切的軍規軍紀。
明明是他下了嚴令禁酒,偏偏卻不是在自己帳內喝,還跑到了中軍帳處肆無忌憚的喝了起來。
也不是第一次打敗仗了,今日我是怎麼了.
呂布也在內心裡反問自己。
這酒,越喝越清醒,煩惱不減反增。
終於,他好像明白了今日這般是為何。
一年多了,從小沛城外的埋伏戰開始,足足一年多了。
自從林墨輔佐以來,縱橫兩州,收復三郡,無往不利,未嘗一敗,有哪次不是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功呢。
呂布自己也一度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對手了,什麼挾天子令諸侯的曹操,四世三公雄踞北國四州的袁紹,單騎入荊州手握十八萬大軍的劉表,都等著我一個個去收拾吧。
遑論在關中苟延殘喘的李傕郭汜等各部,江東區區孫策,羌胡混亂的西涼。
今日一敗啊,折損的不僅僅是這幾千兵馬,更是讓呂布迎面捱了一悶棍,把所有的憧憬都敲的支離破碎。
他看著帥案上的地圖發呆。
呵.
曹操的後方還有十幾萬人馬,前線不過是區區三萬而已,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了。
若是他心一橫,直接大軍壓境,自己該如何應對呢?
呂布可沒有曹操的底蘊,他的身後雖然也有九郡之地,也有世家豪強支援,可相比於曹操的底蘊,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的。
如果是以這樣的戰損進行交換,最後敗的一定是自己。
逐漸的冷靜,深刻的分析,不僅沒有讓呂布心慌,反倒是讓一開始縈繞在心頭的無力感被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
太順利了,這一年多來,無論是人才的收攏,軍隊的增長,地盤的擴張都太順利了,以至於讓人生出了驕怠。
這種驕怠,不僅僅是在自己的身上,更主要的是,它已經蔓延在了整支軍隊裡,魏越、張繡、徐盛他們,再到下面的校尉、都尉,甚至是最底層的軍士。
他們好像都忘記了,自己面對的可是當世最強大的對手,可以雄踞中原,縱橫南北的對手。
所以,當戰敗的訊息傳遍大寨的時候,軍營裡計程車氣直接跌落了谷底。
打敗仗後,士氣低迷本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方才去看望魏越他們的時候,呂布從將士們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那是不應該有的低迷。
就如同最開始的自己,不是因為這場敗仗而難受,是內心生出了強烈的無力感。
呂布終於明白了癥結所在,覺得這一敗,敗的還是很有價值的。
不過,只有自己明白這個道理可不行,他需要讓所有人都領悟其中奧妙。
想到就要去做,呂布站起身來便準備出去召集所有屯長以上的武將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