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本來是想南下主動去截擊袁術的,這樣一來事成以後就可以直接逃的遠遠的,順勢也可以在戈陽或者安豐立足。
結果同行的朱靈並不同意,儘管名義上是劉備把控這支軍隊,可兵符卻是在朱靈的手上。
無奈,劉備只能聽從朱靈的吩咐,在界山等著袁術自投羅網。
界山是南陽入河內上幷州的必經之路,在這裡等,是不會錯的。
袁術的速度慢的出奇,按照先前斥候的軍報,他們應該早就到界山了,生生多等了六天,才等到了袁術的軍隊。
說是軍隊都抬舉都抬舉袁術了,最初在許昌的時候收到的戰報是張勳領八千多兵馬北上,結果等劉備三兄弟帶著先頭部隊一看,好傢伙怎麼數也不超過千人啊。
而且他們連大纛都沒有,甲冑多有破碎,不少軍士連纓盔也沒戴,這哪是軍隊,分明是逃兵嘛。
與劉備的三千先鋒遭遇,他們非常默契的一起放下了手中兵器,抱頭蹲下,接受招降。
就連張勳也只是站定不動,不打算反抗了。
“公路將軍別來無恙。”
劉備還是很有涵養的,策馬來到袁術面前,拱手作揖:“我聽說你逃離安豐的時候身邊跟了八千多人,為何只剩這麼點了?”
整支隊伍裡唯一還騎著馬的就是袁術了,他頭髮凌亂,鬚髮有幾分斑白,眉宇間透著深深的壓抑,與昔日酸棗的意氣風發相比,眼前之人更像是個遭了兵禍風燭殘年的老叟。
也就是身上那襲蟒袍還倔強的宣示著主人的身份,不過也是肉眼可見有七八處破洞。
袁術眸子渾濁,嘴唇皸裂,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異常艱難,最後只吐出了兩個字,“朕渴.”
一旁的張勳低著頭哽咽道:“我護著陛下逃出安豐,可時間倉促沒帶多少糧食,才過戈陽便已斷糧,這一路走來.”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但用腳指頭也能想到發生了什麼事,你沒錢沒糧,人怎麼可能還願意跟著你,肯定是一路都有逃兵。
八千多人,來到界山這就只剩下這一千來人了。
劉備看了一眼關羽,嘆了口氣,一代梟雄也落得這樣的慘狀,時也命也。
不過一旁的張飛可沒這麼好修養,當即瞪大環眼,脫口而出:“俺的老天呀,伱說說你,祖上四世三公,一年前還擁兵不下二十萬,稱帝稱的現在連飯都吃不上,還好意思投奔袁紹。
就你們袁家人的尿性,你去那也是被他瞧不起的.”
袁術本就只是吊著一口氣在死撐,希望到了幷州圖個安享晚年也好,被張飛這一頓羞辱,當即道心崩塌,連馬都坐不穩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要不是張勳扶著,估計陛下就要殯天了啊。
“三弟!”
劉備瞥了他一眼,“他已淪落至此,何必落井下石。”
張飛嗤了一聲,不屑道:“當初在虎牢關斷俺們糧草的時候他可威風了,後來大哥得了徐州,這廝又派紀靈來搶廣陵,合該他有此下場。”
迎上劉備嚴厲的目光後,他才不甘的閉嘴了。
劉備縱身下馬後來到袁術面前,沉聲道:“我是奉命帶你回許昌的,可你若去了許昌多半也是受人羞辱,何去何從,君自裁決。”
說完,便轉過身去背對著袁術。
這樣的暗示已經夠清楚了,袁術深吸了一口氣,在張勳的攙扶下艱難的站了起來,隨後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寶劍懸在脖頸處。
凌冽的劍鋒寒光倒影出稱帝時的景象,聽到了,他聽到了,有人的喊著“陛下萬年無期”,聲音浩大,令人心神盪漾。
在一聲聲的陛下萬年無期中,劍鋒劃過,袁術倒了下去,周邊死忠部下齊刷刷的跪下,有人哽咽擦淚,有人痛哭流涕。
“大哥,這該死的袁術,一點糧草也沒帶,這可如何是好?”人都死了,張飛依舊不忿。
關鍵是他們期待能在袁術的身上打點秋風,結果發現他比自己都窮,難免有些氣不過。
劉備看了一眼東方,又望向南面,最後搖了搖頭,“先回營。”
讓人安葬了袁術後,劉備再次回到了軍營將這件事稟報給了朱靈,還不忘誇上一句幸賴將軍運籌帷幄,此為將軍之功。
朱靈得意的大笑,免不了要擺上慶功宴的了。
當天晚上,劉關張與朱靈和營中校尉一併在中軍帳敞開了豪飲,待到子時左右,多半的人都已經喝的站不穩身子。
趁著這個機會,關羽張飛齊齊看向外面,確認帳外值守的軍士已經換成了他們的人,於是對視一眼,突然發難。
二人抽出腰間寶劍開啟屠殺模式,本就不是關張對手的曹營武將,醉酒狀態下甚至都沒弄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就已經飲恨。
為了確保不出意外,天亮前又把營中的八大都尉也給清理了,剩下的軍司馬問題不大,已經撲騰不起什麼浪花。
天亮後,劉備便召集了軍隊,同時拿出了朱靈的兵符,聲稱司空令他秘密南下佔據安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