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兩人在樹蔭下享受著涼風,斑駁的陽光灑下,路過的行人看起來漫無目的。
莫萱兒看著前面來來往往的行人,就想是落入池子裡的魚兒,沒有方向,但是因為被池子固定了邊界,只能游來游去,無數次重複同樣的動作。
面前有個商人,神態自若,手中一把紙扇輕輕揮舞,看樣子是個商人,只不過走路的樣子實在有趣,神情恍惚,總是在注意著周圍,像是警惕著什麼。
其實她沒有告訴李沫儒,現在的她已經能透過別人的神情猜到別人所說的的真假,哪怕是極小的動作,也是由心而發,相由心生,行由心動,萬事萬物,皆有根可尋,萬物之根,天地也,天地之始,道也,這就是她的道。
她在第一見李沫儒的時候,就覺得他像個孩子一樣,沒有被世俗侵染,很純粹,現在,他的眼睛蒙上了些憂傷和困惑,卻已經一步踹開了緊閉的大門,一腳踏了進來。
樹蔭下隱隱還有熱浪襲來,莫萱兒有些睏倦了,就往右一倒,靠在李沫儒肩膀上,李沫儒正要轉身,她道:“別動,我困了,讓我睡會兒。”
李沫儒呆呆地坐著沒敢動,不知為何,對於莫萱兒的話,李沫儒總是想要拒絕,卻又不太敢,就是不太敢,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撇了一眼莫萱兒,髮梢有淡淡的香味傳來,常常的睫毛,微風一過,微微顫動。
她靠著李沫儒,呼吸緩慢,淡紅色的嘴唇和綠色長裙,無論是穿著還是妝容,都很淡,很平靜,不說話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個不染塵埃的仙女。
莫萱兒小憩了約莫半個時辰,轉頭看著正在練習吐納的李沫儒,微微一笑,這個男人,真有意思。
“萱兒姑娘,你醒了啊?”
莫萱兒抖擻了一下精神,道:“走吧,以後別叫我萱兒姑娘,我比你小一些,你就叫我萱兒就行。”
“萱兒姑娘,這不太好吧。”
莫萱兒起身,朝著他靠近,道:“你要是再叫我萱兒姑娘,我絕對會讓你後悔的。”
莫萱兒朝他靠近,髮梢垂在他臉邊,臉離他不到兩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李沫儒臉頰不由得一紅,心臟跳動的速度也有些快,他連忙說道:“萱——萱兒,萱兒,我叫了。”
莫萱兒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臉頰,笑道:“這才對嘛,走吧沫儒哥哥。”
李沫儒還沒有反應過來,起身之後,莫萱兒帶著李沫儒朝著白龍觀走去,她告訴李沫儒,白龍觀有個老道士,是她父親的朋友,她得去拜見拜見他。
李沫儒跟在他身後,朝著西北方向走去,兩人才剛走沒多久,李沫儒見到陳志弘等人從白龍觀方向走了出來,正好擦肩而過,李沫儒故意裝作沒看見。
莫萱兒笑道:“不用裝了,那些人是華山派的,我認出來了。”
李沫儒驚訝道:“你什麼都沒有問,你怎麼就知道那些人是華山派的啊?”
“就你這個表情,不用想,肯定是你認識的人,各大門派和你認識而你又不想認出來的,也就上清派和華山派,而且我常年在山下游走,陳志弘我還是聽說過的,華山派這種時候會派出來的,也就他了,就他那個化的那個妝比起易容來,差遠了,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是假的。”
李沫儒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有些愧疚感,莫萱兒笑道:“你幹什麼垂頭喪氣的,雖然你和我現在在一起,你我算朋友,可是,你是我莫萱兒的朋友又不是萬仙門的朋友,你不用什麼事都向我說明,別想那麼多,開心點。”
說著她伸出手將李沫儒嘴角往兩邊拉伸,拉出一個大大的上揚幅度,她笑道:“這樣好看多了。”
李沫儒道:“萱兒姑娘,我現在有些害怕你了。”
“為什麼?”
“因為我總覺得,好像我想什麼你都能猜到。”
莫萱兒笑道:“沒有的事,你高估我了,我只能透過人細微的動作猜到人言語的真假,或者一些行為而已,但是,我們沫儒哥哥,我可是一直都看不透,別說我了,可能連你自己都還沒有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李沫儒聽著這話,確實,自己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是壞,是正是邪,自己或許可以以鏡觀人,卻難以看清楚自己的輪廓。
李沫儒問道:“萱兒姑娘,在你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莫萱兒揪著他耳朵,道:“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叫我萱兒姑娘,叫我萱兒。”
李沫儒連忙求饒,“萱兒,萱兒,我錯了,我錯了。”
“這才對嘛,你問我你是什麼樣的人?這個怎麼說呢?”
李沫儒一臉認真地問道:“我想聽實話,是好人還是壞人,說不定是個正邪不分的混蛋呢?”
莫萱兒踮起腳,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都不是,你是我心上人。”
李沫儒臉一紅,道:“萱兒姑——,不,萱兒,你能認真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莫萱兒道:“別人怎麼看自己有那麼重要嗎?你就是你,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到頭來,你始終是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不就行了,不過,如果要我真的說你是什麼人吧,我只能說,你像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
“孩子?”